笑容的时候。眉眼弯弯,笑容晴朗。
“他答应过我,会送我生日礼物。”
走回到会议室之后,芒芒没忍住,哭了。
郑连递过去一张纸,芒芒把纸贴着脸,蹲着身子,拼命压抑住哭声。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曾想过,如果有女孩早一点站出来,把真相公之于众,事情会好办许多。但听了女孩的叙述,她意识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她们没有办法站出来。甚至,站出来意味着更大的代价。
一直到郑成明以这样暴烈的方式终结性侵者的生命,一直到黄杉助学金的秘密被连根拔起,女孩才有了一点讲述的勇气。
舒浩鹏走了出去,芒芒正好被带着出来。
她对人说了一圈谢谢表示感激,又对他轻轻鞠了一躬。“我会搬我的东西回学校住。这一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舒浩鹏一只手搭在门上站着,问:“自己,能行吗?”
她点头,“可以。”
“如果之前我们都没能找到你父亲,十号那天,我们会按你说的来布控。”
“好。”
“那天你生日。你来见他吗?”
郑雯雯摇摇头。“不了吧。总会再见面的。”
她大概知道父亲的刑期会有多长。到时候,她会去看他的。
期末考试,需要一张足够漂亮的成绩单。
其实经验老道的舒浩鹏也有些不太清楚,除去那些关键的信息外,女孩的每句言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视频里的女孩,充满恐惧,害怕魔鬼的侵吞。她反抗唐奕的触摸,拉住窗框寻求庇护,单薄的背影让人心生保护的愿望。她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路狂奔,让旁观的人都害怕她下一秒就要踩空了摔倒。
天台顶上的女孩,迷茫又害怕,缩成一团,说不清多少出自伪装,多少是自然而然。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这么冷静,这么从容,
但后来,她好像在慢慢地调整自己。
她从《华夏刑法》里不知道在搜寻什么蛛丝马迹,也许是看爸爸的量刑。郑连说,在她的借书记录里找到了这本书,大概是新年那一阵子借来的。当时,她又在看什么呢?或许是在看如果求助于他们,唐奕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吧。权衡再三,她惊惶地发现告不如不告,便只好继续顺从下去,才有了皮肤上的那些咬痕。
那些咬痕,在唐奕被杀之后就不再有了。
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判断着自己需要信任的人究竟是谁,划出一个小小的圈子,不再把所有看似安全的都归为安全的范畴。她理性缜密地分析,看每一步应该下出怎样的棋,不到万无一失的时候,不会将自己的底牌一一打出。
她自然也是有所隐瞒的。比如,她在唐奕被害的现场与父亲一并跑出监控的范围内,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比如,中午那最后的一通电话,他们进行了怎样的交流。
但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有些秘密,就让它们盘踞心底吧。
舒浩鹏点点头,说:“我让舒昌帮你把东西送回去。你,好好的,继续生活。”
女孩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会的。”
郑雯雯走到公安局外,舒浩鹏站在会议室的窗口看她的背影。她的白衣服在红砖地的背景上显得清淡,浅金色的日光肆意地洒在她的头发和衣衫——她走得快了很多,像是一只在钢铁丛林的缝隙里行走的小鹿。
纯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日光依旧。舒浩鹏转过身,拍了拍已经停止抽噎,但眼里仍满是shi润的芒芒,“行了,起来干活。不管出了什么事,日子还得过。”
☆、真相
三月十日,复海的一家蛋糕店里,警察抓获了郑成明。
这段时间他混迹的地点是垃圾桶,废品站,还有各色盲流和讨饭者聚集的桥下。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拾荒者的样子,衣服破烂,散发着并不好闻的气息。
躲躲藏藏,终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来订蛋糕的那一天,服务员觉得不对,细细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他一走就报了警。服务员说,他没留下联系方式,只付了押金,说三月十日下午会来这里取蛋糕。
警察说,那个蛋糕,你还照着他的要求做。
服务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好。
比起照片上的样子,郑成明瘦了很多,颧骨更为突出,面颊深陷,面色也更为黝黑。
他拿着Jing致的打着丝带的蛋糕盒,这与现在的他相比,显得很不相称。
他刚走出蛋糕店,就被警察团团围住了。他抱着蛋糕站了一会儿,把蛋糕盒轻轻放在地上,举起了双手,慢慢跪在地上。
见到警察的时候,郑成明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想到一切会在这一天终结。好像,这是他和女儿的一个约定,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实现。
被铐上冰凉的手铐后,郑成明只提了一个要求,把蛋糕送到雯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