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打开,侍女引着一人经过,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一怔之后,房门已开,雪照站在门外。
钟天青看着他,半倚靠在床榻上,被子覆在腰间,像个病患似的。
雪照目光沉了沉,缓缓走近,在他手边的床榻倾身坐下。
钟天青掩在被子里的手指忽然瑟缩。
雪照淡淡的问:“听下面人说,你不舒服?”
“?”钟天青否认:“没有啊。”
他顶着一张青黑的脸和雪照四目相接。
过了一刻,他灵光一闪,“是,在这里我待得不习惯,你还是将我放回大狱吧。”
雪照静了片刻,道:“你要回大狱?”
钟天青点头,“把我放回原来牢房即可,师子章旁边那间,他是个蠢人,又招人恨,一眼没人看被狱卒打死也不稀奇。”
雪照望着他,目光越来越深沉复杂,良久,严肃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已有了我的骨血。”
钟天青被他话中寒意震住,同时并不明白是何意思,待反应过来后,又因这二人之间谁也默契不肯提隐秘之事被戳开,脸颊瞬间染上粉色。
雪照望着他,目光落下,停留在他只着单衣的肩头。
他淡淡地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钟天青细细体味这话里意思,心中懵懵懂懂,他问:“因为我有孕,所以殿下要保我性命,要对此事负责?”
雪照停了片刻,算是默认,慢慢地道:“你是我的责任。”
钟天青被此言击中,心里瞬间满是甜软,但又像酸浆果爆炸般一片酸涩。
他是责任,只是责任,但能做责任也好,不是么。
他压下心头百般滋味,似笑非笑道:“殿下果然是万人称颂的大好人。”
继而他立刻道:“可那师子章也对我有恩,我对他也算有一份责任。殿下,实不相瞒,我在此地数日,连他生死也不知道,我知他可恨,以后死多生少,若能见他一面,我心里也算了了牵挂。”
雪照的目光扫来,钟天青虚弱的扶着额角,“头疼。”
雪照不为所动:“头疼便要请大夫看。”
他回身叫人请毕大夫,钟天青想拦都未拦住。
片刻后,毕大夫真的被请来。
进门后,他一眼看到钟天青,第一句便问:“近日休息饮食不好么?”
钟天青尴尬地“还好,还好”糊弄过去。
毕大夫为他诊脉,诊完后又看了看他眼睛,顺便一眼扫过床榻。
他向雪照道:“胎相稳固,身体元气恢复得很快,只是面色不够好,大约是思虑过度的缘故。”
毕大夫斟酌着道:“还是属下之前所言,承孕人亟需呵护关爱,前次屋里人太杂,属下有些话也未曾细说,姑射族人胎相稳固后,心绪激发,有时□□也会亢进。”
除毕大夫外,屋里剩下的那两人顿时安静。
雪照还未怎样,钟天青先闹了个大脸红。
毕大夫接着道:“□□难平,心绪难平,这便是他们焦虑的根源,故此除饮食疗养外,必要时需另一方辅助纾解。”
钟天青被这几句话捶进地底,他恨不得立刻高声道:“我不是,我没有!”
然他还未张口,雪照淡淡地问毕大夫:“他身体受的了么?”
毕大夫道:“姑射族胎相强健,身体也强健,尤其男子身体紧实,据说,怀孕六七个月小腹处也不见痕迹。”
雪照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毕大夫拱手,开始收拾药箱。钟天青在床上坐着犹如一颗风吹雨打后的蔫茄子,他的脸又涨又烫,强自给自己打圆场,“……按大夫说言,所谓焦虑等等,是身体天性决定,是以身定心,人也不能控制。”
毕大夫想了想,认真地与他探讨道:“也并非如此,从药理来说是身体天性促发心绪与□□。然从深一层来讲,承孕人与爱慕之人激发□□才能受孕,受孕后又易心绪难安,又得爱慕之人爱慰后,身体满足,心绪归于平静,如此循环才成了一族天性。说是以身定心,其实也是以心定身,此乃一体。”
“……”钟天青被彻底打折。
毕大夫被送走后,雪照回到房中,在他身边慢慢坐下,沉默了片刻,一手轻轻放在他被角。
钟天青立刻激动起来,“我没有他说的症状。”
雪照停了停,柔声道:“你不是要去看师子章么?”他掀开被角,“我陪你去。”
钟天青愣住:“什么……”
雪照已站起身,“外面形势不好,你一人去太危险,跟着我。”
半个时辰后,钟天青第一次离开此地,换了衣衫,罩了斗篷,一身下属打扮,跟在雪照身后,向大狱而去。
为避人耳目,他们乘车过去,到了大狱二人才下车行走。
长大后,这是钟天青与雪照第一次一起行走在众目睽睽下。
从大门到牢房处不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