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心有灵犀一点通,问出他也很想问的事来:“夏姐姐。你怎么会来醉芳楼呢?”
夏文萱静默片刻,笑容苦涩,声音很轻:“整座相府被抄了,我爹流落街头行乞,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在这醉芳楼卖艺为生,总比去街头要饭强些。”
她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夏文萱那一声叹息中,楚天阔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酸楚以及浓烈的无奈。
听着是很惨,烟香却不为所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过是相府被抄而已,夏文萱还有聚义山庄可去。夏文萱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来醉芳楼卖艺维生吧?
一定又是相爷的诡计!烟香寻思着,相爷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相爷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狼狈不堪,是为了平民愤。
表面上看来,相爷是自我惩戒,其实是自我解救,只是一种比较高明的手段而已。相爷若真有悔悟,早已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
烟香不知道夏文萱来醉芳楼的目的是什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缠着大师兄来醉芳楼,给两人提供了再次见面的机会。
现在看来,夏文萱来醉芳楼是非常明智的选择,这是她的机遇。因为,楚天阔打算插手此事了。
楚天阔善心大发,温和地说:“文萱,你若是无处栖身,可到碧香山庄暂时居住一段时间。我再帮你另寻一处安身之所。你不必在这醉芳楼受委屈。”
闻言,夏文萱脸色微微泛红,神色似有些激动与喜悦。出于闺阁女子的矜持,她没有当即点头应允,尽管她很想一口答应。
她心里兴奋自不必细说,楚天阔除了不爱她,其他方面对她也算上心了。她也知道,他是看在她的面上,才放过了她爹相爷。
她以为两人已经互不相欠,他再也不会跟她有交集了。却没有想到,他终是不能袖手旁观。不管他是同情她,还是怜悯她,只要能在他心中占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她也就满足了。
烟香蒙圈了,她意料不到大师兄会如此直接,不暇思索就决定让夏文萱去碧香山庄。
或许,大师兄只是同情怜悯夏文萱,但是如此干脆坚定要带夏文萱回碧香山庄,还是让烟香心里极其不舒服。带着别的女子回碧香山庄是什么意思?想必庄里的人自会有一套看法。
烟香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见到梅儿时,梅儿跟她说过的话。那时,梅儿说告诉她,这么多年来她是少庄主第一个带回碧香山庄的女子。因此,梅儿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姑娘与众不同,少庄主爱这个姑娘,这个他愿意带回来的姑娘。
而此刻,大师兄开口说让夏文萱去碧香山庄暂住一段时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打算照顾夏文萱呢?
烟香顿时心口沉闷,像堵了一口气,难受极了。她本想把这口怨气压下去,奈何她道行太浅。她做不到充耳不闻,做不到睁一眼闭一眼,做不到心如止水。
她忍无可忍,出言讥讽道:“夏姐姐,你就答应了吧。这是我大师兄第一次主动要求女子去住呢,你怎么好辜负他一片情意?碧香山庄现在还没有女主人呢,你一去庄里其他人定会欢呼声一片。”
她轻蔑一笑,继续道:“不过,我大师嫂已经有一个了,那就是水脉姐姐,那还是皇上相中的呢。让你做妾,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
夏文萱听到脸红心跳,全然没听出来烟香说的是反话,更没听出来烟香话里的嘲讽。
她的喜色怎么也掩藏不住,想克制自己不笑,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听着就像是她在嘲笑烟香说的话,以这样的方式抗争烟香的调侃。
而实际上,她迫切希望烟香这些话不是玩笑话,而是肺腑之言。若真如烟香所言,别说让她做妾,就是当一名丫鬟,只要能伺候在楚天阔身边,她都愿意。
楚天阔的反应与夏文萱截然相反。他的脸瞬间Yin沉下来,声音里尽是克制隐忍着怒气:“烟香,你在胡说什么!”
烟香丝毫不在意他发怒。她说的话,让他很不满意?那他说的话,就让她好受了?
好端端地开口要带别的女子回家,这事搁在谁说身上,谁能受得了?
烟香冷哼一声,尖酸刻薄地说:“我胡说了吗?我只是捅破了那一层纸而已。你敢说你不关心她?你敢说不你在意她的生死?你敢说,若是皇上赐婚,将她许配给你,你不会欣然接受?”
她看着大师兄脸色一层又一层暗了下去,知道他定是气得厉害。她笑了起来,补上一刀:“你不用回答我,我没兴趣知道。这与我何关?”
夏文萱惊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有想到她能成为烟香吃醋的对象。她以为自己丝毫不会对烟香构成威胁。虽然,她这是被当枪使,她却觉得无比荣幸。
听烟香这么说,她喜不自胜,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楚天阔对烟香的胡搅蛮缠彻底无语了。他帮夏文萱只不过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而已。更重要的是,他想让夏文萱去碧香山庄住一段时间,只是想请夏文萱教导烟香琴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