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慕容灰今晚似乎沉默得有点反常。除了刚见面那会儿,后来就没怎么说过话。
相处多日,他已将这位个性与众不同的朋友归到了可以深交的那类。当下坐到他身边,顺手递过去一个熟透的李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灰像猛然惊醒似的,回过神来:“我早知道英老的决定了,但手头忽然有点事……不能和你一起去,有点遗憾。”
他是交换生,不必参加军训。这段日子时常在英老家进进出出,所以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开掘古墓、与雁游同行,无论哪一件对他来说都有极大的吸引力。可惜,偏偏在这关头却横生事端——
雁游却是误解了他的意思:“是王豹交待的东西打听到新消息了吗?是不是和英老的事有关?”
“不是,我顺着王豹说的那几个地址和电话,最后查到了一处在机场附近的办公室,可惜早就人去楼空。我联系到屋主,对方却连租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说这人一口气付了五年的房租,今年才第三年,还远远不到续租的时候,所以根本没留意他的去向。看在交钱爽快的份上,房东只留了个名字,没看证件。再加上那带人烟稀少,租房的那人要么早出晚归,要么一天到晚也不出去,邻居们几乎都对他没什么印象。”
“这么小心谨慎,看来多半就是王豹所说的那个中间人了。但他为何会突然消失?难道知道我们正在找他?”
“这些疑问,大概只有当面才能问清楚了。”
说起正事,慕容灰一反平日的嘻嘻哈哈,面沉如水,显得格外冷静睿智:“他手脚虽然干净,奈何现在国内通讯业才刚刚起步,许多地方还不到位。根据其中一个号码,我追查到了一家开设在广州的公司,名字与那处办公室挂的招牌完全一样。我想,他也许去了广州。哪怕没有去,我们也该到那里查一查这家公司的底。”
“广州吗?”雁游只去过北边几个省,还没到过那么远的地方,一听就皱眉:“人生地不熟,查起来会相当麻烦。而且现在我们开了学,也没空过去。不如——”
他刚想提议让英老着人追查,却见慕容灰摆了摆手:“没事,我请老朋友到那边查一查就好。正好,我家……在那边也有点事。我正在处理,所以不能去通市。”
说到“有事”时,慕容灰表情不免流露些许苦涩:这是小叔要求他回国密密查办的第二件事,本以为会像谢老二之事一样容易,却没想到越往下查,就越是心惊!
四叔啊四叔,你若真如小叔所言,跨进了爷爷三令五申不许涉足的禁区,那可真是慕容家的罪人了。
虽然他越来越不喜欢被四嫂哄得团团转的四叔,但毕竟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如果四叔当真做下犯了众怒的蠢事,身为亲人,他也是颜面无光。
不过,或许四叔不会这么认为吧。从得到的种种消息看,他根本把这当成了发财的捷径,毫无怜悯之心!
想到这里,慕容灰神情渐冷。直到听见雁游担心的询问,才掩饰地笑了一笑,胡乱把手里的李子填进嘴里。
味道很酸。
☆、第38章 鬼打墙
离出发还有两天时间,周一到来时,雁游按照原本的安排,先去上课。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节课并非课程表上安排的内容,而是由英老亲自上台,致辞欢迎新生,又深入浅出地给大家阐明考古学存在的意义与重要性。并告知学生们,接下来四年、乃至将来有可能继续进修的研究生生涯中,会学到哪些方面的知识。
对于前者,雁游早自有一套见解。不过,今天英老的发言让他更深刻地意识到这门学科的重要性,同时也换了一个更加开阔的思路来看待古物:古玩只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一部分物质存在,除此之外,尚包含建筑、训诂、古代工程等等。
从某个角度讲,古物,其实无处不在。甚至连每日使用的器具与语言,都能找到由古至今流传蜕变的痕迹。
雁游虽然聪慧博识,但术有专攻,以前只关注古玩这块,却是没深思过这些传承演变之道。当下听了英老的话,顿时觉得心中有如鸿蒙初开一般,豁然开朗。
等再听英老说因部分老师将抽调外出作业,他交会破例代课之后,雁游居然有点儿不想走了。刚刚产生新的体悟,他现在只想把以前看过的书再翻一遍,好领悟出更多东西。
这想法自然在课后遭到了英老的批评:“理论是指导实践用的,你底子相当扎实,有了实地作业的机会更该好好把握。我上次在老陈家看了那只燕耳尊,就知道你在古玩这块完全得了雁师傅的真传,某些方面或许还在我之上,我能教给你的不多,你该再充实下别的方面。若想为宗师,则需兼学兼用,需知学问做到了极致,往往触类旁通。如果没有别的学识支撑,思路往往会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枯竭干涸。”
打量雁游神情渐渐凝重,英老心下欣慰,又说道:“你看宋徽宗,当皇帝他不行,但却是书画双绝,瘦金体自成一派,流传千古。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位金石大家,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