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的天,渐渐从兴奋里缓过劲儿来的英老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惫。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表,他惊道:“都四点了,咱们这顿饭居然吃了五六个钟头。”
两名小辈尚未接话,一旁食消得差不多的书生听到个四字,顿时来了Jing神,扑扑翅膀蹦起来唱道:“四更天来夜静静,阿妹软被香软软。不是哥哥不肯留呀~实是你我未成亲~~”
它唱得婉转动听,颇有几分名家风范,只是这词儿怎么听怎么俗艳。
雁游原本抬起茶杯刚准备润润喉,乍听到唱词儿,手顿时晃了一晃,再不敢送到嘴边,生怕一不小心喷了满桌。
见很有点好感的人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慕容灰赶紧又捏住了鸟嘴:“我说过了,这是我爷爷养的鸟。他没别的爱好,除了练武就爱听点小曲儿。”
慕容灰的爷爷,听英老的描述位慷慨大方,不在乎虚名的豪爽老人,没想到私下里居然有这种爱好……难道慕容家的表里不一都是遗传吗?想到这里,雁游一时无言。
而慕容端的老相识英老,则是镇定得多:“嘿,我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老小子无耻了大半辈子,怎么快进棺材反倒转了性子,教鹦鹉念什么红楼梦。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的不是书,是曲儿。”
为了挽回些许形象,慕容灰正殷勤地给雁游倒茶。重获自由的书生听到熟悉的词汇,活泼泼地又唱了起来:“豆蔻花开三月三,一只虫子往里钻~钻了半日——吱!”
用最后一颗炸腰果成功堵住书生嘴的英老擦擦手上的油,深藏功与名:“别教坏了小雁。”
“呃……我去买单,买单。”放下茶壶,慕容灰干干一笑,恨恨决定回去一定要拨光书生的呆毛。
英老家就在学校附近,是幢很雅致的欧式小二层。艳绿夺目的爬山虎长势正好,密密生满了灰白的外墙,看着就觉得凉爽舒心。
有心让老人多休息一下,两个小辈默契地婉拒了老人挽留喝茶的好意,交待了保姆几句便离开了。
八月里太阳毒,纵是傍晚时分,马路残留的署气也能轻易穿透胶鞋鞋底,烘得人从掌心到整个身体都毛燥起来。
雁游琢磨着该在新居建个浴室好洗澡,明天先去找陈博彝接单子赚点钱,再设法——
一念未已,并肩而行的慕容灰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打什么主意呢?”
“嗯?”
“别遮掩了,刚才我在饭店就看出来了,你说那个故事一定有目的。你究竟想做什么?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慕容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想同一个人拉近关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分享同一个秘密。
这小子感觉很敏锐啊。雁游再度有些小意外。
他原本不准备告诉别人自己的打算。但目光在慕容灰显眼异常的装扮上打了个转,想起这人的身份,突然又有些迟疑:自己虽然知道不少门道,但孤掌难鸣。如果能有个帮手,效率一定会高得多。
看出似乎有门,慕容灰赶紧趁热打铁:“我最近从谢老二交回来的书上长了不少见识,你要是有为难之事,说不定我可以支支招。”
正是这句话,让雁游下定了决心。再想想这人虽然跳脱,却不失古道热肠,而且长辈还与英老有旧。看来看去,竟再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帮手。便提醒道:“这件事牵扯到英老,干系重大。若你愿意帮忙再好不过。但我要你保证不说出去,能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容灰眉开眼笑地勾住雁游的肩,刚要说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他羞恼地摸着肚子,偏偏又无法违背生理意愿:“那个,刚才只顾着聊天了,都没吃东西。我们再找个地方吃晚饭,边吃边谈,怎么样?”
“行啊,就去东兴楼吧。”
半个小时之后,坐在东兴楼包厢内,享受着厨师老李的超快上菜服务,慕容灰兴冲冲地挟了一筷抓炒鸡丝,随即失望道:“怎么没那天好吃了——不管这个,小雁,是英爷爷的什么事情?”
来路上雁游已经理好了说辞,当下便将自己如何发现许世年的异举、以及那个盗墓贼王哥可能目的在于英老珍藏一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许世年就是那个笨蛋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从源头解决这件事,先设法钓出王哥,再让他绝了念头,一了百了。对了,你身手如何,盗墓贼多是成群结队地行动。如果惊动了王哥的同伙,那麻烦可就大了。”雁游最担心这点。
“对付几个练家子的围攻没问题。不过,也许用智取会更好些?”
“智取?”
慕容灰凑到雁游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一脸邀功地看着他:“这些都是我最近学会的,如何?”
“岂有此理!”
“……啊?”
“你怎么能这样做?应该顺着盗墓贼的路数走,引他入彀,这样——这样——才对。”
“原来如此。”慕容灰虚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