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将挂在窗前的素白莲花灯取来。展开内里的笺纸一看。襄王有梦四个字和折子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一旁用视线扫过的冯立目露了然。心道怪不得那小子天天打扮的光鲜亮丽在面前晃悠呢,原来有这心思。
叶明净却是怔怔的看着那灯,似是痴了。冯立暗叫不好。恨不能出声提醒,却又知道越提醒越糟糕,一时间心下大急。
过了片刻,叶明净轻呼一口气,悠悠道:“他已经放下了。”
冯立大着胆子出声:“陛下,您说什么?”
叶明净白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没好气的道:“朕说他已经放下了。”既然冯立愿意当间谍给计都传话,她索性就说的再清楚些:“动心容易痴心难。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不喜欢一个人也很简单。岁月流逝,再激烈的感情也会变淡。相知还需相守,方能一往而深。情,不知所起,也会不知所终。顾维麟,他已经放下了。就如往昔的表哥、凝之一样。来来去去,缘聚缘散。”
冯立听懂了。也明白了叶明净为什么要对他解释。面皮微红:“陛下,属下,属下……”
叶明净斜他一眼:“你呀幸亏是朕的总管。若换成父皇,十个脑袋也被砍了”
冯立面色一凛,回想一番,顿时冷汗直冒。立刻就跪下了。内侍插手皇帝后宫争宠事宜,他果然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叶明净轻挥手:“算了,你们这个样子也是朕宠出来的。难怪懿敬太后看不惯。”她笑了笑,“朕喜欢清静,没有后/宫。你在我身边这样也就算了。日后换了新帝,可不能如此。切切谨记。”
冯立大惊:“陛下青春盛年,何出此言”
叶明净轻笑:“谁还能千年万年的活着不成?你们这些内功浑厚的,活的自然比朕长久。朕不过是将未来提前说说罢了。”
冯立抿紧了唇角,目光牢牢盯向地面。
到了中午时分,叶明净觉得有些累了,陪着叶融阳午睡。冯立又趁机溜了出来。十万火急的找到计都:“我问你,你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计都放下手中的剑,摇头:“陛下是个雄才伟略的君王。”
冯立“呸”了一声:“谁让你说官样文章了。我跟你讲,今天出了一件事……”原原本本的将早上顾维麟一封折子引起的故事说了一遍。连叶明净特意向他解释的原因都分析了:“……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你听的。”
计都霎时间心花怒放,真挚的向他道谢:“谢谢你。”
冯立气的差点吐血,这人也太一根筋了吧小心翼翼的反问:“你就没听出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计都也反问。他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陛下不在意那个顾维麟。陛下还说了,相知还需相守。现在陪着她的,不就只有他一个么?前景一片大好。
冯立恨铁不成钢,怒道:“陛下说,‘顾维麟,他已经放下了。就如往昔的表哥、凝之一样。来来去去,缘聚缘散’。这就是说,早在齐靖、薛凝之向她表示爱慕的时候,她就认定了他们的情意会随时间而褪色、消失。所以她才会对顾维麟有这样的感叹”
计都还是不懂:“那又怎么了?”
急惊风遇上慢郎中。冯立彻底没气了,抚额哀叹:“算了,不懂就不懂吧。你这样死心眼缠着倒是正好。横竖现在运势在你这边。你坚持下去吧,别让陛下成了仙就行。”
“成仙?”计都惊讶,“怎么会?她从来不看佛经、道经的。一年到头,除了祭天祭祖,连香都不上。你说什么呢?”
这两人怎么会缠到一块儿去的?冯立开始怀疑缘分这东西说不定真的存在。就计都这思维,明摆着和陛下不在一条线上。那头人家都顿悟了,这边还在傻乎乎的往岔路上使劲。只得怜悯的提醒他:“你这么死命练武,是不是想着,再变强些,能再帮她多些?”
计都被说中心思,收起九耀剑:“她太辛苦了。”
冯立不由深深的同情他,果然谁都没有事事顺心的命。计都爱上谁不好,爱上皇帝?爱皇帝也就罢了,还爱上这么个超然冷清到快要成仙的主儿。齐靖表白的时候她多大?十五还是十六?一豆蔻年华的少女对感情就看的这么远了。长大了该成什么样?冯立都想哭了,陛下今天已经想到身后事了,她别是顿悟了吧。她才二十四啊,二十四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冯立的木曜和总管之位怎么着也应该再继续三十年吧。
为什么他要Cao这么多的心呢?冯立叹气,劝计都:“功夫少练会儿不要紧。有时间多陪陪陛下。多听听她说话。陛下不需要天下第一的高手,她最需要的是……”说到这里,他突然怔住。
“她最需要什么?”计都紧紧追问。
冯立气的甩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自个儿琢磨吧不过我可以肯定,现在的她需要的绝不是帮手。她是皇帝,论帮手,你就是练成天下第一也比不上陆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