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开铺子的事儿按下不提,妍冰随即又以火热的激情投入到了嫁裙的再次制作中去。
文渊心疼她重做一次满绣的外衫太辛苦,于是恬着脸辗转从养父处讨了一匹御赐蜀锦相赠。
这锦缎名为“锦上添花”,是以细小的菱形花纹交错铺底,而后在其上以金线嵌织富丽堂皇的大朵牡丹,纹饰浑然天成,无须刺绣就已耀眼夺目。
如此一来,妍冰只需做夫君与翁姑的鞋袜,以及绣绣披帛与裙摆即可,省了不少事儿。
时光飞逝,眨眼便到了十月初五,荣家众人出孝除服。
又过了一月,妍冰及笄,叶郡夫人索性又为其笄礼赠了一对内造的牡丹缀珠赤金花钗,权当做添妆可留着月末出嫁时使用,搭配那“锦上添花”嫁衣可谓相得益彰。
到妍冰及笄的大日子,妍清自然也被放了出来,她看起来果然老实许多,说话行事都规规矩矩的,跟在潘氏身后让往东不敢往西。
然而她却已经失去了为姐姐做赞者露脸的资格,妍冰宁肯便宜小舅舅家庶出的李漫漫都不愿让妍清陪伴自己左右。
少顷,作为正宾的舅母卢氏为妍冰梳头加笄,取字“子曦”。这字其实是大舅舅与文渊商议而得,他俩都觉得“冰”字过于冷清或许有碍亲缘,不如取反义相对的温暖之字。
整个及笄礼妍冰都抑不住的心情激荡,直至礼毕拜谢各位长辈、宾客时都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及笄之后便是成年,就要顺理成章举行婚礼呢……
直到成亲时,妍冰才赫然发现——所谓婚礼,当真是黄昏时才正式举行仪式。
当冬日的暖阳渐渐落下树梢头,荣文渊穿着英武的绛纱公服,伴着橙红霞光,亲自驾障车至舒府迎亲。他延请了胞弟与柳梓旭、林楷做傧相,四人一唱一和在紧闭的伯爵府门口做了一首又一首Jing彩绝lun的催妆诗。
待天色渐暗,文渊高声吆喝至:“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之后,方被迎入舒家正门。
与之同时,妍冰着青绿为底色的牡丹织锦衣,持团扇掩面,在堂屋拜别外祖与舅舅等人,由李琰、兴益等人手持烛台送了出来,交于同样高举烛台的荣文渊一行人。
妍冰既羞涩又忐忑的入了障车,在车帘垂下的一瞬间,忽然见到胞兄正灭了烛火站在家门口相送,他脸庞半明半暗藏在屋檐的Yin影中,带着关切的浅笑又仿佛满心担忧。
见状她也不知怎的心中感慨万千,竟不由落下泪来……从今夜起就要为人妻为人妇了呢。
正当妍冰满腔离别愁绪时,她突然听见柳梓旭在障车外对文渊调侃道:“如此佳人可真是便宜你了,今夜闹房、听房得算上我一个,不然我可不甘心。”
什么?大齐竟然有闹洞房这种破事儿?!一惊之下,妍冰眼泪瞬间缩了回去。
在之后却扇、拜堂、撒帐的各种仪式中,她一直没机会问闹房究竟是怎么个闹法,直至与文渊入了新房对饮合|欢酒之后,她才终于期期艾艾道:“方才听闻要闹房,这是怎么个闹法?怎么没听舅母说呢?”
“从前是在室外搭的青庐中举行最后仪式,闹房是最近才兴起的。据说又叫戏妇,约莫就是待会儿我宴客归来时会有亲朋同往,他们在一旁嬉戏一下,让我们同吃果子、同饮酒水吧。”文渊也只曾有过耳闻从没参与,所知不详。
简单交代之后,他就被人催促着返回了前院席面去喝酒。
因荣家人丁稀少,叶郡夫人及其母亲、阿姊也在女眷处待客,此刻新房中竟无亲属作陪,独坐榻上的妍冰只有一贴身婢女暖香为伴,在昏黄红烛的映照下,她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轻纱帐幔,心中难免越来越紧张。
眼见着夜色渐浓,屋内越来越暗。她终于忍不住起了身,对暖香轻声说道:“总觉得心里不得劲,要不咱俩换换,你坐过来,我起身走动一下伸伸腿。”
“这怎么使得!”暖香自然不敢坐主子新婚未曾使用过的木榻,只在旁边垂手而立罢了。
与之同时,喝得七晕八素的文渊正被众人簇拥着往新房走去,他虽酒醉却依稀觉得身边这一帮小子都有些面生,脚步不由越来越缓慢,想要拖着让文衡、柳梓旭等人赶来。
距离上房只差几步远时,文渊肩头忽然经人用力一拍,刹那间就被推入了隔壁耳房!紧接着便有两三名男子一拥而上,欺他酒醉无力三下五除二扒了大红喜服,继而反锁房门扬长而去。
这哪是普通的嬉戏?绝对的早有预谋!思及自己丢失的衣服与隔壁正等着新郎的新妇,文渊顿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酒……
少顷,站在进门处屏风后正活动胳膊腿儿的妍冰,忽然见着一穿新郎衣服的男子独自一人推门而入,径直往木榻走去。
妍冰正弯了唇想要笑着招呼渊郎,却在那人与自己擦身而过时,赫然发现他竟戴着一张染面白齿的傩鬼面具!
她顿时吓得一哆嗦,止了步仔细看向那男子的背影,却见此人比文渊身量瘦削一点,肩头明显更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