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么?”
陶师傅瞧她两眼,锦衫缎裙,金簪玉铛,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却不知她等在铺子里为的什么。才刚她也没定首饰,是以态度上便不那么殷切。他往自己的桌子边去,闲闲道:“姑娘随意坐吧,我就不腾出手来继续招待您了。”
“诶。”这姑娘应了声儿,自去交椅上坐下。因算不得上门客,便把手掖在大腿上只顾坐着,并不斟了茶吃。她坐着也是没趣儿,便不时瞧两眼陶师傅打首饰,又瞧他手边儿搁着各样式的工具。她平常不大出来,以前即便出来也是往憩闲苑那等子地方去。最近才慢慢了解这市井深处的生活,喧闹芜杂,却好像也不坏。
陶师傅不知她是谁,也没那心思问,自顾打自己的首饰罢了。正敲了一阵,听门上有声儿,转头去瞧,是他儿子陶小祝回来了。回来了也只是随意一声“我回来了”,并不如以前那般亲切。他便应也不应,就与陶小祝来个冷脸对冷脸。他是去给周家挑豆腐的,难不成他还给他斟茶再问一声“累不累”?不过心里暗“呸”一声,也不知呸谁的,面上不作声儿罢了。
陶小祝也是无所谓,自往交椅边去。挑了豆腐回来,自然要吃茶解渴。交椅上坐着的人他也瞧见了,不过没心思多瞧。正吃了两杯茶,忽想起什么,便把目光直接放到了那姑娘身上。细细看了两眼,这会儿便想起来了,这是沈家的三小姐。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忽说了句:“哟,什么风把您吹咱们这来了,三姑娘。哦,也不是了,您这会子是周家大nainai。”
陶师傅听他这Yin阳怪气的说话,也便抬起头过来瞧。三姑娘又是周家大nainai的,在脑子里回量一阵,自然就对上了沈家三小姐的号。他是没见过的,不知这位是谁。这会儿听陶小祝说出来,自己也满肚子问号,怎么她来他家铺子上干坐着做什么?
沈曼柔听了那“三小姐”和“周家大nainai”都不是十分受用,脸蛋红了红,说:“您认识我?”
“不认识。”陶小祝自去柜子里拿首饰,到桌边坐下,“就是早前在苏家门前瞧热闹,见过您一回。那事儿闹得大,这会儿认识您的人也该不少。大娘和安心日日间卖豆腐养活你们,辛苦不说,也挣不出多少钱来。您倒是还有闲钱,来铺子上定首饰。有这个钱也该省着,给大娘买米买菜才是。日日在家白吃,还要穿金戴银,也就您了。要说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贵呢,一辈子不知柴米油盐贵。”
沈曼柔叫他说得脸白一阵红一阵,到底是在人家铺子上,不好分辩什么。她小声儿,“我来铺子上不是定首饰的,是找苏姑娘的。”
陶小祝听到她说是来找苏一的,更是不大欢喜,仍是刻薄嘴,说:“真个是攀上高枝儿变凤凰了,你们这样的才配得起在一处玩呢。像咱们,给你们提鞋都不配。”
“你就不配!”沈曼柔还没出声儿,倒是陶师傅撂下铜锤子叱陶小祝,略回头瞧他说:“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越发嘴碎起来,跟那周家姑娘学的?Yin阳怪气什么声口?你要是不能说话,就甭出声。怎么,人家沈三姑娘也惹到你了?”
“她这会儿算哪门子的姑娘。”陶小祝冷笑一声儿,平常没少在周安心那处听她的闲话。周安心能说她什么好?不过也就是好吃懒做,富贵小姐做派那些话,可见陶小祝对她是没有好印象的。他驳完陶师傅这话也就不说了,没得再吵起来。
陶师傅也懒得理会他,转了头去跟沈曼柔说:“你且坐着吧,一一待会就回来了。”
“嗯。”沈曼柔应了声,到底没说什么。
那边苏一跟王爷出了铺子,一路往南离了南大街。她一直埋着脑袋,好一阵子才将脸上的红热散尽了。因着老说错话,这会儿便不先提了话来说。王爷领着她走,便先与她随意扯起些闲话来,又问她些以前的事。
苏一不知道他怎么老对自己这些事感兴趣,但问了便只好回他。小时候说过的那些便不说了,索着记忆里听起来还有些意思的说与他听。说罢了,便听他说:“你们这样的才有趣,不像我们宫里长大的,打记事起就没多少趣事儿。四岁开蒙,每日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古诗骈文,得闲的时候不多。”
苏一笑笑,“您说我们好,我们却都觉得您那样儿的才不枉活这一辈子,什么都见识了。不像咱们,吃不饱穿不暖也是有的。这种苦处,像您这样儿的人不能理解。之于旁的,想也不敢多想。”
王爷步子放得慢,“表面瞧着光鲜罢了。我母妃原也不过是个普通宫女,一朝得幸生了我。从小我便常听人说我母妃如何上不得台面,受尽嘲讽。那时我不过六岁,她就遭人所害去了。后来我被安排进紫宸殿,叫那时的淑妃娘娘为母妃。淑妃娘娘也有自己的儿子,便是现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对我能如何用心?养着罢了。”
苏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个,听罢心头觉得有点闷,也不知怎么开解他。她闷声听着,步子随他走得慢。心里那种感觉应是心疼了,想着他长这么大,不知受了多少非人的委屈。他们的日子确是瞧着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