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她吃红烧的菜,说酱油里的色素会让身上的疤的颜色褪不掉,这个观念在脑海里被灌输得根深蒂固,于是落筷的时候就有些踌躇了。
对面的人正好打完电话:“怎么?不喜欢吃?”“啊?不是啊……”舒曼在心里鄙视自己,人家请你吃饭,你还一副嫌这嫌那的样子,矫情死了,于是补了一句,“只是还没想好吃哪一块。”付希安将手机放在桌上,看着对面一撒谎就会被自己慌乱的眼神出卖的小姑娘,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伸手将盘子推了过去:“这样啊,那整盘都给你吃好了。”那天晚上,魏舒曼真的“不负圣望”,吃完了整整一盘鸡块,并且还佯装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啃完最后一块骨头,她心里默默垂泪发誓,这一年都不再吃和鸡有关的东西了。
吃完饭回车上前,舒曼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个……你能不能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说完也不等付希安回答,转过身撒腿就跑。
五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拉开车门坐进去,手里多了一盒润喉糖,递过去:“那个……我看你嗓子有点哑,吃这个试试,很灵的。”付希安看了眼递过来的小铁盒,再看了看身旁那个呼吸还没稳下来的小姑娘,那对澄澈眸子里饱含着期待、关心还有忐忑,他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吃薄荷味的东西。”舒曼闻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解下身上的双肩包,拉开拉链,然后捧出一堆小铁盒,眨着眼问道:“那你喜欢哪个味道?”车内的阅读灯突然暗了下来,瞬间一片黑暗,只有她手心里那堆银色的小铁盒发着熠熠的光,紧闭的车窗车门隔绝了马路上的喇叭声、人行道上的喧闹声。
这个夜,突然很寂静。那一年,她还不懂爱情究竟是什么,只是在那个瞬间,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她记得,灯光暗下来的刹那,他的眼神亮了亮,从此照亮了她的全世界。她也捧出了,她的全世界。
舒曼没想到,那天她会连晚上八点的集合点名都迟到。前方恰好有两台车相擦,停着等交警看现场,占据了两股车道,导致他们一个红灯连续等了五次,二十分钟车子只滑出了五十米,舒曼蹙着眉头盯着前面排成长队的车流,刚才那点花痴的小心思早已灰飞烟灭。
“迟到会处罚?”绿灯了,舒曼张望着,试图看清楚视线所及的最前排的车子有没有往前挪动:“没事,晚上八点会集合点名……那之前到就可以了。”付希安抬手看了眼时间,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恐怕……“要是到不了呢?”“呃?”舒曼还没消化完这句话,电话突然响了,刚接起就传来沈蓉的咆哮声:“你跑哪里去啦?怎么还没回来?我听说今天你主子亲自来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八点了,赶不回来你就死定了!”舒曼欲哭无泪:“我……堵车。”“你觉得这个理由很好用?我得换衣服了,回来之前赶紧想个好点的借口,挂了啊。”舒曼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付希安,刚才沈蓉的分贝太高,想必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没事,你慢慢开。”身边坐着的人又不是出租车司机,可以抱怨也可以死命催,大不了车费双倍甩他的脸上。
因为这个人,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牵肠挂肚,何况今天还是他主动说送她回学校。舒曼整理了下心情,反正迟到一分钟和一小时没什么区别,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想个靠谱点的借口。
付希安就这样看着身旁的这个小姑娘拧着眉思考,舒曼突然偏过头问道:“付先生,如果你的员工迟到了,什么样的借口你才会接受?”付希安:“既然是借口,为什么要接受?”呃……对噢。
第一次迟到,战斗经验值为零,舒曼不耻下问:“那……要怎么解释,你心里才会好受点?”付希安挑了挑眉,敢情她是在拿他当预演啊,回答道:“迟到的又不是我,我心里为什么要难受?”咦……也是噢。舒曼:“那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原谅她,免除处罚什么的?”付希安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公司规章制度是摆放着玩的?”舒曼的脸瞬间垮成一条蔫蔫的苦瓜,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路上再无话。八点三十五分,车子终于停在了校门口,舒曼从来没有这么归心似箭过,当她走进门卫室时,才想起,刚才竟然连句谢谢都没说。再回首,车子早已消失在夜幕里。舒曼瞅了瞅,今天居然没有学生督察站岗,保安竟然也没有为难她,只问了她的名字,就放她进去了。舒曼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心底才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给沈蓉。
为了尽快回宿舍,她走了条没有路灯的捷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自动挂断后再拨,舒曼的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走走停停,突然额头“咚”的一下,似乎撞到了个人?
舒曼摸着额头,后退两步,仰起头,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才看清对面人的脸,这时手里的电话终于接通,沈蓉的声音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开心,特别高亢,只听她道:“小曼曼,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点名你主子没来,学生督察那儿我也搞定了,放、心、吧!”暗夜里,林荫小道上,身前的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贺云岐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七,舒曼瞬间感到有种压迫感弥漫下来,屏幕的蓝光恰好对着他的脸,从下往上看去,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