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吼了一嗓子,“吵甚么!都给我坐好。”
他刚想安抚这位受惊的女同志,要不要送去村卫生所检查,没想到女同志若无其事走出五六米远。
她路过卡车旁,车厢的男知青挤挤攘攘地张望,关心问:“同志,你是这片村的吗?”
“你是几大队的呀?”
不管车上的知青说什么,魏喜都好像听不到,她抿着唇,没说一句话。
这也没打消知青们的热情。她逐渐走远,众人只记得那斗笠檐下白玉铸成的下巴和一抹朱砂润色的唇。
有人赞叹道:“她可真漂亮,我待的文工团没一个美得过她。”
继续开车的司机听到那句话,打着方向盘,冷嗤一声。
指导员瞄向司机,司机解释道:“家住二大队的,坏分子,祸害全村。好在马上就结亲,再漂亮也轮不上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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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之后,魏喜蹲下身子,捏着魏乐的肩膀问:“乐子,刚才为什么跑到路中央?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要是姐姐没赶到,你知道会出甚么事吗?”
魏乐摇摇头,听不大清。他大概晓得姐姐问出的意思,他耳朵不好使,村里的娃没少笑话他是聋子。
魏喜无奈地摸摸魏乐的头,站起身,把男孩搂得更紧密,免得被太阳晒到。
魏乐伸手,摊开攥紧的手心,赫然躺着一张五市斤的粮票。魏乐眼里闪烁Jing光,手指叠在唇上,叫魏喜小声一点。
是他捡到的嘞,今天运气真好。
魏乐是魏喜现在的弟弟,魏喜却不是魏乐原来的姐姐。魏爱喜是三天前穿越到收粮沟农女身上,原主和她的名字只差一字,名唤魏喜。
魏家有三子,魏喜是二女。父母双亡,由大姐魏欣带着两小孩长大,三个小孩中魏喜长得最为乖巧,从小父母和大姐宠爱她,事事以她为先。做村干部的父母,就算是60年代闹饥荒,也没让魏喜饿过多少肚子。
随着她愈发出落得水灵,村里打她心思的人愈来愈多。
父母去世后,魏欣根本守不住美人妹子。有那么几次还差点被村里的汉子拉到玉米田里进行“迫害”,幸亏魏乐领着大姐及时赶到。
一追究责任,有家室的妇人反咬魏喜,说魏喜年纪轻轻,仗着狐媚子的脸蛋,勾引男人,三言两语把魏喜打成一个坏分子。
魏喜没少受冤枉气,今年春天几个队一起挖渠道,她和一群男人扛锄头捡石头赚公分,屡屡被男人偷摸着掐屁股,人影都没能看清。
委屈得魏喜只能回到家躲被子里怄气。她又怂又软,根本没胆量去反抗,更何况找谁去反抗。
这不就连自家亲戚都欺负到魏喜头上,魏家二叔要给魏喜说门亲事,嫁给一大队的二流子,周有志。
魏欣不同意,二叔就带着周有志到他们家逼婚魏喜。
来来去去,闹个两三次,魏喜忍受不了这憋屈的人生,夜里想不开,抱块大石头就投河自尽了。
从河里被救起后,苏醒过来的人便是魏爱喜。
五市斤的粮票,熬稀米粥可够他们家吃小半月。魏喜让魏乐捏好,别丢了。
两姐弟正向田坎迈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魏喜,魏乐!”
男人跑到她们眼前,撑着膝盖喘粗气。
魏乐警惕地看着他,这是欺负她姐姐的隔壁邻居王四。他虽不占她便宜,上工却总爱抢他姐的活计,她姐干了的活,最后却变成王四的公分。
王四还没靠近魏喜,自己反倒先退一步,放佛害怕魏喜似的。
“喜儿姐,快、快回去看看吧。你家二叔和你大姐打起来了!”
第2章
魏喜牵着魏乐匆匆赶回家中,彼时,他们家那小破院像是开水炸了锅。
冲这分贝,魏喜听出来魏二叔还带有其他人来闹事。
她家住的偏远,不跟农户扎堆落户。毗邻烧锅岭,挨着队上种植的枇杷林。周围除了王四一户人家,再也没其他农户。想找人帮忙是不可能。
本来魏喜三姐妹是不住在这百年老屋内,但魏喜的父亲魏友康死后,魏二叔带着他那一大家子占了魏友康的院落,将三姐妹赶到家里的老房子居住。
老房子有五六间房,室仅方丈,遇上梅雨时节,住房条件每况愈下,尘泥渗漉不说,还雨落成水柱。
中午三姐妹偷偷打了家里的枇杷,恰好墙边斜立着一竹扒子,有两米八长。
魏喜抄起竹扒子就往里走。
魏乐也要跟着进去,魏喜阻止,让魏乐赶紧去找大队长过来撑场子。
一进院内,魏喜就看见自家大姐跟魏二叔掰扯,魏二叔一推手,魏欣跌坐在地上。魏喜虚眯起眼睛,自从她上警校过后,还没哪个男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女人。
魏友德没有扶魏欣的意思,苦口婆心劝说:“大妞,你别不识好啊。人有志家里成分那么好,你家魏喜还配不上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