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分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他。她说:“我不出声,你就当我不在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燕兆青回头,要说什么,忽然瞥见她趁他不注意,悄悄拽了他马褂下摆一角,他的话便吞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抓住叶琬的手,和她并肩站在岩石上。
半天,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叶琬忽然开口了,她说:“她会后悔的。”燕兆青摘下草帽,撸了几下头发,任海风吹动满头青丝,张狂飞扬。他心里难忍的屈辱与痛苦不知何时已经随风而逝,或者暂时被他埋下,他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他说:“那是。你看着吧,她会想回到我身边的,哪怕像狗一样的爬回来。但我不会再给她机会。”
☆、共一夜
燕平甫和赵南琛的婚礼按西洋风俗,在西望洋山上的圣母堂举行。婚礼仪式完后,汽车送新郎新娘及一众客人去燕宅。
燕翅宝扩建的洋房部分——白云第,终于派上了用处。
洋房外花园里摆了十几张烧烤桌子,仆从侍立。客人们根据自己的喜好,或围桌而坐,由人烤好了食物端上来;或三三两两、在树荫下自己烤着吃。
连着花园的大客厅十扇落地长窗大开,厅中摆放了桌椅沙发,不喜室外的客人就在里边用餐。这里还另外以自助餐的形式供应中葡菜式。
一支四人室内弦乐队在客厅一角,演奏着音乐,乐声流泻,仿佛阳光从苹果绿的树叶间落下,有种明媚的喜意。
酒足饭饱,新娘子换了套桃红色无袖旗袍,挽着新郎的手臂,花枝招展地再次现身。
客人们全部涌入室内,音乐暂时停止,新郎新娘站在一只三层大蛋糕旁边,微笑侧首,倾听燕翅宝、赵光鼎等主婚人、证婚人们的发言。大家免不了起哄一番。末了,仆人来切分蛋糕,一一送到每位客人手中。
音乐再度响起,新郎新娘挨桌来敬酒。
叶琬和燕家人一桌。她没见到燕兆青人影,想他今天大概不来了。
有几个年轻男孩过来搭讪,看她没Jing打采,答非所问,他们自觉没趣,讪讪走了。
卢肇也来了。他多年前曾被赶出燕家,但托妹妹的福,总算保住了在荣升公司的职位。他平时几乎不在燕宅出现。但今天好歹是他外甥婚礼,燕翅宝也不好太绝情,阻止他来蹭这一杯喜酒。
卢肇在旁观察了叶琬好一会儿,正好有人往她那边送蛋糕,他接过这块蛋糕,借机来到她身边。
叶琬一看到他,就有点变色。卢肇将蛋糕递到她面前,她怕纠缠不清,冷淡地谢了一声,就伸手接过。卢肇想趁机碰一碰她的手,但她的手宛如活鱼,不让他碰到边儿。
卢肇看出她仍旧不愿搭理自己,但他厚着脸皮说:“大姑娘好久不见了,怎么现在不在荣升赌场干了?”
“二哥的赛狗场缺人,我先在他那儿帮忙。”
卢肇摆出长辈的风度,摇头说:“那狗场生意不好吧。我听平甫说,开头人就不多,现在一场少过一场。”
叶琬忽然看到了燕兆青。他站在花园入口四面张望。她忙叫了他一声,放下蛋糕,向他走去。
卢肇在后面喊:“以后有时间再详谈。”他笑眯眯地回到他妹妹身边。
卢香与不大满意地推他:“上哪儿去了?这些客人真会闹,想尽办法灌平甫和新娘子酒。我看伴郎伴娘不中用,你也去帮忙挡一下。”
卢肇去了,眼睛还忍不住溜了几下叶琬。
叶琬穿着珍珠粉色直筒袍子,腰里系了根嫩黄长巾。女大十八变,这女孩子出落得愈发俊俏了。身材架子还是单薄的,腰身不盈一握,但胸部和tun部已经鼓胀出令人肖想的曲线。她站在燕兆青边上,仰头对他说着什么,不少人不由自主朝他们看去。真好像一对画上的璧人。
卢肇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被人注视的璧人间却没有什么好话。叶琬低声恐吓燕兆青:今天无论他有多少话,都给她憋在肚子里,一句不准说,不然她只好命人先将他打晕抬出去,免得丢人现眼。
她忽然抽了抽鼻子,皱眉说:“你喝了酒来的?”
燕兆青看上去面无表情,冷肃的像一座雕塑,但仔细看,他目光有些发直。这是他喝醉的先兆。
叶琬心里暗暗发抖。燕兆青平时就不好控制,一喝醉,更成了发疯的野马,谁也说不准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她倒不怕燕兆青毁了人家婚礼。赵南琛瞎了双眼,放弃兆青选了平甫,她巴不得她被当众羞辱一番。但她委实怕兆青被人火上浇油,让他清醒过来后更加难过。
燕兆青已经看到了敬酒中的新人,他打了个酒嗝,立刻朝他们走去。叶琬想拉他,他大步流星,她一拉拉了个空。
赵南琛正给自己家亲眷敬酒。她的几个同辈兄弟姐妹争相灌燕平甫酒。石姨也是这桌的,她自觉是这场婚礼的奠基功臣,所以也一个劲要新郎喝酒。
燕平甫不擅交际,又过于死板守礼,推了几次推不开,便一咬牙,谁敬他酒他都喝下去。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