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展开在手里,最开头大大的“休书”二字,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前世那刻。
夏氏扬起头,傲然看向姜文涌,眼里满是不屑:“你也就只有这样的本事了,好,我走。我最后警告你一句,齐家不是你能得罪的人家,你好自为之。”
“你也要好自为之。”姜文涌道,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出了屋。
过了会,齐七才在门外喊了一声:“母亲?”
“进来吧,七丫头。”夏氏疲惫道,坐在床边揉了揉额头。
“母亲,您喝杯茶,润润嗓子。”齐七奉了盏热茶过来,柔声道。
夏氏没有接,而是扭身把床头柜带锁的盒子开了,将里面的几张纸拿了出来。这是齐七进门第一天,夏氏就给过她看的,是夏氏的嫁妆单子,里面的东西这近二十年,已然翻了一倍有余。
“我的儿,这东西,看来要提早给你了。我这个当娘的不称职,护不了自己的儿女,除了给点钱外,什么也给不了。舒儿我好歹还给了他一个好儿媳,可你呢,我愧对亲家,我没有履行对她的诺言。”夏氏握着齐七的手,哀求道,“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去求你爹娘,让他们想办法把舒儿调走,他也读过些书,认些字,也和我学了些账房上的事,让他去帮着你二叔办事吧!我怕其他人,护不住他。”
齐七身子震了下,道:“哪就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公怎么说也是爹的儿子,爹就是再气,也不至于……”
“你不知道,他心里从来没把舒儿当他的儿子,他心里只有他的惜丫头,刚门房传话,姜惜那丫头扮成婆子从后门混了进来,肯定是她在于家出了什么事。姜文涌这是怪罪到我头上了,可笑,于淼是他自己选的,压根都没和我商量过!他都把我休了,只为给姜惜出气。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好孩子,你这就回家,求你爹娘,我死了不怕,就是怕连累舒儿。”
夏氏用帕子捂着嘴,呜咽起来。
齐七也顾不得安慰夏氏,她呆立了半响,才下定决心道:“儿媳这就去,母亲您别太难过了。他不要您,我和相公要您!若我们真的去苏州我二叔那,您也同我们一同走吧!”
夏氏摇头:“先保住你们俩再说吧,你快去,他们现在心思都在姜惜身上,是没空拦你的。”
齐七点点头,立刻回屋换了衣服,让人先去雇了轿子,急匆匆去了齐家。
齐七虽然进门不到半年,但也看得出姜文涌有多疼女儿。姜文涌都能把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的结发夫妻给休了,这已然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局面,她对着爹娘,自然是要把情况往最坏地地方说。
齐三老爷和三太太都吓坏了,他们一叠声地追问女儿是否是弄错了,听得连休书都写好了,已经被拿去官府记档,脸色都白了。
“这是作得什么孽啊!你婆婆是多好的人,又和气又大方,姜家老爷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啊!”齐三太太不敢置信道,“亲家母生了儿子,送走公婆,这样的妻子怎么能休呢?怎么能休呢?”
齐三老爷是个果决的人,他本是不太愿意女儿嫁给一个商人的,如今有了一个让姜舒弃商从文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
“我这就给你二叔写信,你们俩直接带着信去苏州。我看谁敢拦你们!”齐三老爷一挥手,面带寒霜道。
“亲家母的嫁妆咱不能要,她没了嫁妆,回了娘家还不定怎么受欺负呢!”齐三太太叮嘱道。
“女儿知道,女儿打算带着婆婆一同去苏州。”
齐三老爷点点头,道:“你做的对,这才是我们齐家的女儿。”
“不过,那个姜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齐三太太终于有时间来琢磨这事了,“姜老爷不是对千挑万选了一个好女婿吗?夸得都比你三哥好了,怎么才进门不到两天,新媳妇就跑回娘家了?”
“谁敢问呢?”齐七叹了口气,磨好了墨等着齐三老爷写好了书信就准备走。
齐三老爷封好信拿在手上,没有交给齐七。他皱眉道:“我亲自跟你去一趟,把这事给敲定了。先不要说带你婆婆走的事,反正她已经和姜家没关系了,姜文涌也管不了她。”
齐七感动:“女儿不孝,让爹娘费心了。”
齐三老爷叹了口气,心道若不是老太太发话,他怎么会舍得女儿嫁入姜家。商户就是商户,做事如此的不讲究规矩和颜面。
☆、第五世(5)
夏氏没想到齐三老爷也来了,她自然明白齐三老爷是来做什么的,羞愧地对着齐七道:“这样的才叫亲爹呢,你爹疼你,顺带也疼了我儿子,我惭愧啊!”
“母亲,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相公是您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齐七劝道。
姜文涌对着有功名在身的齐三老爷,自然不能像对着夏氏那样独断专行。齐家不少做官的子弟,自古民不与官斗,商人更卑贱,更不敢同官老爷的亲戚斗。姜文涌只能赔笑着答应了齐三老爷的提议,恭恭敬敬送走了齐三老爷后,一抹脸,去了正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