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但她,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渴盼,却终究求而不得。
她明明是憎恨卫恒的,为什么要随他一起死。卫逸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嗜血之色,面孔微微扭曲。
殿中大臣皆惶恐不已,唯有苏承和卫律面不改色。
良久,方听得高台上的明帝一声长叹,他语气疲惫而尖利。
“你是何人?”
第6章 眉眼如初见(修)
殿中诡异的静默了片刻,众人交换了下眼神,目光齐齐聚到跪着的青年身上,心中疑惑,圣上这是怎么了?
卫律略微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绝lun的面容。
眉如墨画,眼如点漆,俊挺的鼻梁下是淡红色薄唇,肤白如玉石。明明是极为秀雅的长相,眉宇间却满是疏离之色。
他穿着暗蓝色绣蟒纹三品朝服,跪在大殿上,一言未发,周身却如同划出了小片无形屏障,隔绝了满殿的污浊之气,冷冷清清。
“臣乃镇北大将军王麾下一名小将,想必陛下未曾听闻。”卫律拜伏下去,声音低沉,一丝感情也无。
看清青年的面孔,明帝心中愈加惊异,但他刚刚太过失态,自知不妥,便端正态度,扬声道:“众将劳苦功高,快快起身。”
苏承等人这才起来,依次站到一旁的朝臣队列中,洛国近来无甚大事,不过半刻钟便结束了早朝。
明帝欲留卫律下来询问,又无甚借口可寻,他本是伪君子,因而更在乎声名,举动皆要有据可依。因而只看着卫律走远,心中暗自思量,算了,来日方长。
赵明瑜心大,并未发现不妥之处,一下朝堂就急急去寻爹爹赵长轩,父子两许久未见,自然亲切,话一时说不完。
这两人且回护国公府,卫律则随苏承返回镇北大将军王府。明帝在未得知北地战况之时,为得民望,便早早拟旨圈地于柳南街,修建镇北大将军王府,以示其仁德。
府邸耗时两月,半月前已然竣工。不久苏承果然得胜回朝,为表忠心,自然去住镇北王府。
两人回府后,苏承朝服未换,径直去看卫律,他心中颇为担忧:“律儿,今日大殿上,陛下见了你,必定起了疑心。”
卫律倚靠在书房门侧,向前几步推开窃曲纹纱窗,望着院里新发的一株雪色杏花,面色淡淡,不紧不慢道:“叔父,今时不同往日,北地之战后,明帝必然会派人来调查,我居要职,与他免不了一见。”
苏承又道:“可卫逸向来多疑,他若加害于你,岂非易事?”
“当年宫变时,母妃寻来个与我身形相似的少年,于言蓁殿燃起大火,又自刎于宫中,后来宫人去查看,只发现了两具焦尸,又如何辨认的清面目。”卫律说话的声音无一丝起伏,然而掩在袖中的双手已紧握成拳。“八年过去了,我与当初大不相同,况且人有相似,量是卫逸残暴,总不能无端残害有功之臣吧!”
“话虽如此,但你与你母妃生的这般相似,卫逸安能放心?”苏承仍是放心不下。
“关心则乱,叔父莫不是忘了我现在已是简家儿郎。”卫律出言提醒,苏承现在战功赫赫,名望甚高,明帝面上虽然百般褒奖,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想苏承再为自己惹事上身。
早年间卫律去泗州城时,苏承本没想太多,照旧唤他卫律。后来多方探听消息,才知道卫逸对卫律已死之事仍有所怀疑,便给卫律安排了假身份,改名为简律。
简蓁母族侄儿众多,恰巧三房有个庶子与卫律年纪相仿,不幸早夭。是以安排卫律替代此人,并和简家商量好封锁消息。
因而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真名是卫律。
听了这话,苏承才稍感安心,他看着寡漠如冰雪的卫律,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低声问道:“阿律,你至今未娶,可还是在惦记着歌儿?”
卫律的手叩紧雕菱花木质窗枢,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之色,半响没出声。
苏承心中长叹了口气,就在他以为再等不到回复时,忽听卫律声音宛若浮冰散落,浅浅荡开:“叔父,若心中住着人,又如何放的下旁人。”
苏承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然哑口无言,他低低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忽而满是苦涩。
二十年了,自己都没做到,又如何要求卫律忘却。
心中长叹了口气,苏承转身大步离开。
院子杏花正盛,皎洁如浮雪,卫律望着窗外,眼神却仿佛越过那株花树,看向了遥远的虚空。
护国公府
赵明瑜跟在赵长轩身后,慢慢踱着步子 ,不时四处张望着,他从军多年,许久没回过府,对家中的装饰布局都已经不甚熟悉。
正看着垂花门上雕刻的麒麟瑞兽出神,脚下忽地一磕绊,得亏他在军中待的久了,反应敏捷,一个凌空转身,竟是站稳了。
“好!”躲在廊角的赵明德看见这一幕,又没管住自己的嘴,叫了声好。惹的几个姐姐妹妹自身后掐了他一把,他疼的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