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隐隐还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似是故意隐忍着不哭出来。
风过堂前,她如同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子往旁边一斜,险些跌倒在地。
一双大手揽住了她,那双手骨节分明,带着不属于炎炎夏日的凉意和引人注目的白皙,上面还有淡淡的橘子香,丝丝缕缕,格外好闻。
下一秒,宋端纯就彻彻底底地摔在了地上。
☆、洞房
这回是真摔了,而且,摔得不轻。她方才那样斜着身子,原本只会安安稳稳地跌坐在地。可是那双搀扶住她的手忽而猛地将她一推,她毫无防备,狠狠跌倒在地,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格外狼狈。
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及时把火盆踢开,她的裙摆此时此刻恐怕已经着火了。
这样当众跌倒,实在是丢人。宋端纯的脸登时红成一片,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真不好意思啊,本王也,当,真,是,不,小,心,的。”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字一顿地笑着开口,轻描淡写,简直是对宋端纯莫大的侮辱。
何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清渠便是如此。
何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宋端纯便是如此。
一场婚礼犹如闹剧,好不容易熬到洞房花烛,宋端阳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床榻旁,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快把给新郎新娘准备的一桌子点心全都吃光了,都不见江月的身影。
夏兰来回报的时候,宋端阳刚好吃下了最后一块芸豆卷。
“夫人,老爷他有些事儿,怕是不能过来了。”夏兰低眉顺眼,语气平淡。
宋端阳喝了一口茶,面色不悲不喜:“是在安慰纯姨娘吧?”
夏兰微微抬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宋端阳。
这位新夫人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心里却和明镜儿似的,不能被旁人轻易糊弄了去。
夏兰有些犹疑地答了声“是”。
宋端阳见她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勉强地微微扬了扬唇,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和蔼可亲一些:“是老爷去,又不是你去,本夫人不是那种会将怒气发泄到奴婢身上的人。”
夏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叹了一口气。
在洞房花烛夜,相公却去了小妾那里,迟迟不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开心的吧。
再加上今日婚宴上发生的种种,宋端阳虽然不说,可眉眼间藏不住的疲惫之态已经暴露了一切。
和男子不同,一个女子一辈子只能嫁给一个人,只能有一次婚宴,只能有一个洞房花烛夜。
故而,这样的时刻,对女子而言,是最为重要的。
这关乎着她们一辈子的幸福。
代表着她们嫁到相公府中是否得宠。
决定着她们会不会被下人拥戴尊重。
可今日……
这位新夫人嫁进来,实在是经历了多番坎坷。
宋端阳倒是已经猜到这样的发展,随手拿起一旁的长剑,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此时此刻,她面容沉静,睫毛微微下垂,手上握着雪白的帕子,轻轻滑过那把剑。暖黄色的灯映在她面庞上,衬得岁月静好,伊人如画。
夏兰忽然发现,她面前的宋端阳,和早上那个活蹦乱跳的宋端阳,一点也不像。
眼前这个姑娘,分明就是个沉静似水,温柔美好的女子。她眉眼温和,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轻柔而舒缓,模样恬淡至极。
夏兰怎么也不能把她同早晨那个胆大妄为,用剑威胁贵妇,说话盛气凌人的宋端阳联系起来。
更不能想象到喜婆悄悄告诉她宋端阳在花轿里打架的事迹。
若非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一个女子会如此百变。
她有着所有女子应有的纯真可爱,又有些闺阁大小姐应有的娴静温和,甚至还带着将门虎女应有的直爽率性以及与生俱来的那股浑然天成的铮铮傲骨。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讨人喜爱。
只可惜,江月好像更喜欢宋端纯那样弱不禁风的羊,殊不知她私底下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狼。
正在夏兰暗自叹惋之际,窗户忽然被人打开,一袭白衣极其迅速地一闪而过,快到她只看到一片白影,顾清渠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险些要尖叫出来,但长期的训练素养生生止住了她的声音。
顾清渠自顾自地坐在床边的桌前,略微斜了夏兰一眼,随后温柔笑开:“冒犯了,夏兰姑娘可千万不要把今日本王夜闯阿阳香闺的事情说出去哦。当然,如果你已经想好自己的死法,也可以当本王没说过这句话。”
语气中的狂狷和狠厉,以及言语时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生生让夏兰浑身一颤。
她小心地答了声“是”,对方又继续笑着补充,温润儒雅的样子好似翩翩公子:“当然,日后本王会经常光顾此地,久了之后,你应该也就习惯了。”
夏兰忍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