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裙,三千青丝一半绾起,一半随意地置于肩后,鬓间只斜斜插了一支碧玉蝶翼步摇,既不失了分寸,又衬得她温婉如水。
她眉清目秀,只是面色苍白,隐有病态,宛如病中西子,黛玉再世,越发惹人怜惜。
比起宋端阳红颜祸水的一张脸,宋端纯美得出尘,好似无意间跌落凡尘的九天仙子一般,令人不忍亵渎。
宋端纯的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和亲昵,让江月一听就有种气顺了大半的感觉。他忍不住抬脚,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宋端纯,脸上是藏不住的心疼:“纯儿,你身子弱,怎么出来了?”
语毕,还责备地看了宋端纯身后的侍女香兰一眼,好一副关心小妾的贴心相公模样。
宋端纯一双素手搭上江月的手,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相公莫怪,今日妹妹入府,妾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闻言,宋端阳挑了挑眉。
有些担心?什么意思,担心她坏了这个婚宴?还是担心她夺了本就不该属于宋端纯的宠爱?
摆出这么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给谁看呢。
宋端阳眉头一横,当即走到宋端纯面前,将整个身子依偎在江月身上,笑得格外甜美。隔着一层盖头,宋端纯都觉得自己快被她的灿烂笑容晃了眼。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本小姐……哦不,本夫人同相公相处得甚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且,这也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做好一个妾的本分便好。”想了想,宋端阳又拔高音调,补充了一句,“还有,本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而你只是一个妾,麻烦你以后要么叫本夫人主母,要么叫本夫人姐姐,一口一个妹妹,乱了礼数可不好。”
这副字字珠玑,咄咄逼人,狂傲跋扈的样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宋端阳啊。
她素来骄傲,眼高于顶,看不上什么妾室或是庶女之类的存在。她狂妄自大,她目中无人,因为她有做这一切的资本。
她是大齐第一美人,在这世人皆重美貌的时代,她有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就如同有了整个天下。
她骨子里就流淌着自傲嚣张的血。
宋端纯顿时眼眶一红,眸中升腾起盈盈水雾,显得格外惹人心疼。
不得不承认,宋端纯卖起可怜来,真真儿是一套一套的,连宋端阳都有些心软,更别说把宋端纯放在心尖儿上的江月了。
果不其然,江月立即侧了侧身子,躲开了依偎在他身上的宋端阳。宋端阳一时有些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宋端纯连忙伸手扶住她,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使力推了宋端阳一把。
前方不远处是新娘子要跨的火盆,宋端纯显然计算好了位置和方向,推力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宋端阳那张得到上天眷顾的脸和火盆来个亲密接触。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片雪白的衣袖出现在宋端阳的面前,堪堪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宋端阳怔了半晌,身下是火蛇嘶吼,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炽热的温度直烤得人快要融化。她的凤冠和盖头又一次掉落在地,这一回,甚至直接掉在了火盆里,被火舌舔食得一干二净。
宋端阳如瀑般的墨发,就这样肆意地披散在雪白衣袖之上,一白一黑,相得益彰。
喜婆暗道不好,又不敢直接说出“不吉利”这几个字来,否则,她怕这位江夫人又要做出什么跌破眼界的举动。
“阿阳,”顾清渠有些欲言又止,微微颤抖着手臂,“你好重……”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宋端阳的额头,顿时冒出几条黑线。
她迅速起身,抬手抓住顾清渠的手臂,笑得人畜无害,却无端让顾清渠有种寒毛倒立的感觉。
“本夫人重,是吧?”宋端阳笑眯眯地开口,顾清渠立刻意识过来——
美人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果然,宋端阳用力一扭,顾清渠的胳膊瞬间传来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阿……阿阳,你真的好凶残……”顾清渠欲哭无泪,明明是他救了宋端阳,为什么还要被如此对待!
这人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本夫人,凶残?”宋端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加深脸上笑意的同时,也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别别别……啊——”
随着一声惨叫,顾清渠的胳膊又是“咔哒”一声。
凶残,实在是凶残。
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姑娘?
可偏偏……凶得可爱,凶得讨人喜欢。
“你得感谢本夫人。”宋端阳不顾在座宾客惊讶的目光,拍了拍自己的手,笑意盈盈,“本夫人把你的手扭脱臼了,又扭了回来,算是扯平了。”
哪有这么扯平的啊……
顾清渠算是感受到了,他对眼前这个女子的了解程度,还远远不够。
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惊世骇俗。
“对不起,妹……”宋端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