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墙上的钟,秒针走动的声响。
她不觉伸手摸摸领口,身后,全是汗。
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又睡着。这一睡,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看一眼时间,竟然快十点了。
宝凝一惊,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有二十个未接电话。一半来自江朵朵,一半来自金栀。
她匆匆洗漱完毕,出门打车。
电话先复给金栀,“干嘛,大清早那么着急找我?”
金栀笑眯眯地,“话说,你昨晚上的稿子写的不错啊。答得很给力!”
宝凝哭笑不得,“打十个电话,就为了跟我说这句话?”
金栀突然叹息一声,“我也有疑难问题想要咨询。”
宝凝失笑,“不是吧……金大小姐……”
“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了,我忙去!”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急急忙忙挂断电话。
宝凝虽然略有惊异,但车至办公楼下,整个人不由自主挺起身来。这份工作赐予她丰衣足食,不得不认真对待。
刚走进工作室,江朵朵便迎上来,“小丁哥在里头等你。”
宝凝吃了一惊,“嗯?”
江朵朵悄声道,“一大早就来了。”
宝凝点点头,“你去楼下给我买点吃的来。”
江朵朵会意,转身离开。
宝凝深呼吸一下,才拉开门。
丁迟正舒服地仰坐在懒椅上,窗帘半拉,清冷的秋阳淡淡地穿进屋子里来。他打开了音响,但音量放得极低,听上去隐约且模糊不清。
她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其实他也是个英俊男人,在从前的某个脆弱的刹那,宝凝总犹豫着要不要依靠这个男人,甚至任由自己爱上他丝毫,但他一直保持着似近又远的态度,终于让她停步在警戒线外。
“你来了。”她平静招呼道。
丁迟如梦初醒般睁开双眼,“哦,你来了。”他站起来。
“昨天睡的晚了点……”她解释道。
他微笑,“我没什么事,心血来chao上来看看。”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撩起她长发,从桌上拿起一个Jing致手饰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条耀眼夺目的项链,坠子异常Jing美,红色,像一颗滴血的心。他温柔地给她戴上,退后两步,微侧着头打量她,满意地笑了笑,“很漂亮。”
她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项链坠子,他解释道,“前些日子去了趟香港,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他再次走近来,轻抚一把她面孔,“我下周要去澳洲,回来后给你电话。”
她不知说什么好,干巴巴地应一声,“哦。”
他转身拿起大衣,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男人有时候表现得很蠢,那是因为他愿意,而不是女人太聪明。”
宝凝不自在地掉过目光,“我明白。”
丁迟离开。
宝凝唰地拉开窗帘,刺眼的白光顿时倾泻满屋,她站在苍茫的光线中,远去的记忆突然chao水一般涌上心头。儿时的她,曾经每天都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小声哼唱快乐的歌,偶尔会朝窗外翘首期待,他,怎么还没来?
泪水悄然盈满眼眶。
天知道,她有多憎恨那清晰得不可遗忘的回忆。她为此努力了十年。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
她吸支烟。电话拨至江朵朵,“取消所有预约。”
再电话至顾思存,“送我份礼物吧。”
顾思存失笑,“好啊。说来听听,想要什么?”
她笑,“想要什么你都肯给吗?”
“不遗余力。”他迅速答。
无论是真是假,她都觉得温馨。
“时间。我想要你的时间。一星期,一星期就好。”她忐忑地问,“会不会太多?”
他喉咙有些干涩,沉默半晌,才喃喃说:“我想给你一生。”
但她早已挂了电话。他的呓语,她没听到。
夜幕降临,许宝凝才离开工作室。江朵朵显然走得匆忙,一个小小的粉红化妆盒子还搁在门边的鞋柜上。
许宝凝觉得那颜色粉得很可爱,情不自禁拿起来看。没想到盒子没盖好,哗地倒开来,里头的东西也洒了一地。许宝凝这才发现,原来里头装的不是化妆品,而是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小纸条,创可贴,还有一个分明是在天桥下的地摊上买的廉价戒指。
许宝凝暗自失笑,果然,这丫头在恋爱啊。连这些东西都保存着随身携带。那创可贴分明是用过的样子,还当成宝贝,说明不是爱人用过的,就是爱人亲自为自己贴上的。
她好奇心起,忍不住小心拆开小纸条。小纸条分明只是由普通纸张裁成,主人显然很珍爱它,折得很整齐。
“今天有点冷,要穿外套。”
“晚上炖排骨。”
“记得喝牛nai。”
“冰箱里有蜂蜜水。”
最后一张是打印稿,是一幅四格漫画。一个男孩深情款款地对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