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看似毫无关联,却又环环紧扣,教她愈发捉摸不透。
起初她以为元妃要置她于死地,而今想来,若她死在连江城,又怎会有后来的齐楚之战?
酒肆早已打烊,文锦却温了一壶白酒,一边斟酒一边道:“没想到你还能平安回来。”
秦悦笑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明城之内,什么人能动得了我?”
文锦欲言又止,看来庆元王并没有遇到她,如此便好。再看这位岳昭仪,往日还须劝酒,今日便是自己一人喝上了瘾。
“方才可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文锦问。
“我也说不清楚。”秦悦抑郁道:“就是觉着自己被人算计了,心上不悦。”
文锦见她浑身上下shi漉漉,又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由按住她的手,“闷酒醉人,且最伤人身,别再喝了。”
秦悦叹息道:“姐姐为何待我这般好?”
“若你不是少将军的妹妹,我才不愿搭理你。”文锦道:“正所谓爱屋及乌。”
“我就像无家可回的鸟儿,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秦悦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却是趴在桌上红了脸。她后悔,当日见了南楚帝,她竟然瞬间就短了气势。
他叫她迟悦,她便应了他。他叫她过来,她便乖乖去见他。而后每每与他相处,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偷偷盯着他看,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既教她抗拒,又无时无刻不吸引着她。她有时在想,待到二十年后,庆元王是不是也会变成这般好色的老家伙?那时候她又在哪里,会变成何等模样?
文锦只见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是夺了她的酒盏道:“今夜便住在我房里。”
秦悦“嗯”了一声,却被人抱了满怀。她睁不开眼,只觉那气息甚是熟悉。
文锦惊愕地睁大眼,却被周闯横刀挡了去路。她无可奈何道:“楼上左手边第三间。”
秦悦隐约听到文锦在咕哝着什么,努力了半天终是未能听清。
周闯一路跟在殿下身后,待殿下上楼掩了门,他便默默站在门口。他记得有一段时间,殿下每每翻看楚王绝缨之宴的旧事,而今想来,才明白了殿下的深意。
他恐怕从那时起便觉察到了赵辛的心思,可是他却如楚王对待岳铭般,选择了不计前嫌。可赵辛终究不是岳铭,并未因主上宽厚便收敛了心思。
周闯双手合抱胸前,也不知玲珑怎样了。
室内的声音低沉清晰,“阿吾?”
“嗯?”
“抱紧我。”
周闯面无表情地移远了些,难道殿下就这般不闻不问,直接对一个有夫之妇下了手……他从前驽钝,常被责罚,而今觉察到殿下的意图,当即教文锦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往房中送去。
燕桓轻轻低头,她便乖巧地环着他的颈项,丝毫也不肯松开。他低头看她,却只看到脂粉勾画下的、看不到情绪的一张脸。
她挽着高耸的随云髻,饰以步摇,璀璨的珠玉沿着嫩白柔软的耳廓蜿蜒而下,左三右四,共有七枚小巧的缀饰。
南楚有赠耳坠为约的习俗。耳坠乃是穿过血rou,嵌在女子的肌理之中,故而隐喻男女之事。
适婚年龄的男女相识相知,若是女子也恰好中意那男子,便会接受男子所赠的耳坠,并与之春风一度。
大有美貌妖娆的女子,会集齐满满当当一匣子耳坠。而阿吾早在庆元王府之时,他便留意到她柔软饱满的耳珠之上没有缀饰。当日.决意要将她养在榻侧的时候,他便亲手挑选了一双红玉耳坠替她戴上。
从那一刻起,她已经是他的了。
☆、半面红妆
有烟花女子以此为荣也便罢了,眼前这气得他胸口隐隐作痛的大胆女子!从前分明是吃不得一点苦,便是他动作重一些也会喊痛。许久不见,她还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左右耳穿了不止一个了眼儿,恨不能将耳坠尽数嵌在耳上。莫不是相交的男子太多,一时难以抉择,才打扮成今日这般模样?
她这是在炫耀?燕桓想到此处,却是将她双耳的七枚坠饰尽数取了下来,金饰柔软,珠玉清脆,他握于手中轻轻一捏,尽数损毁。
他接着用一方shi软温热的锦帕在她面上轻轻擦拭,红的口脂、白的香粉、墨的眉黛,将她的面目尽数遮掩……待燕桓擦拭干净,于灯光下再见她的清丽容颜,仿佛觉得他与她又回到了星辰别院之时。
彼时她中毒在身,他却忍不住每每要与她亲近一番。只得白日里躲避着她,入了夜才敢偷偷见她。
那时的她并不是这般模样,一个身量不足的半青少女,便是与他坦诚相对,一番亲吻抚摸,身上也没有二两rou可以把玩。她不过是一枚青涩难以下咽的小果子而已,却是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而今再见,她如怒放的杜鹃一般鲜妍明媚。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竟是不复年少时的稚气。她娇柔妖冶,顾盼生辉,眼波流转之间,菟丝草一般地盘旋环绕在他的心上,挣不脱,拂不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