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红衣,墨发只挽了一半在头上,剩余的尽数洒在身后,红黑衬应,像极了那日的惊鸿一瞥。
明明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仍然对那个只说过寥寥数语的女子如此印象深刻,经年不忘。
芥娘半晌没有听到声响,慢慢地抬起头去看王陵,却发现后者虽然面对着的是自己,但是却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由心中一片薄凉,轻声唤道:“大人?”
王陵回过神来,伸手将芥娘从地上扶了起来,安慰着说道:“你若愿意,我自然不会将你抛弃,任你流落。”
芥娘明知道,自己在王陵心中的地位,明知道自己断断不可能了却自己的心愿,但是人在面对感情上的事情,面对自己倾心的人的时候,有多少人不是一退再退的呢?
又半年,沛公与项王相战,王陵势小,遂随沛公,项王为得南阳,拉拢王陵,将其母接入营中,礼遇有加。
云芥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地王母,轻轻叹了口气,跪坐到一边说道:“天下谁人不知项王暴躁,说是邀您入营照顾,小女子虽然才疏学浅,但是也看不出来,这不是照顾,而是要挟。虽然您不待见我,但是这个时候,能够陪在身边照顾您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王母总算抬眼,看着云芥的眼中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就算如此,我也绝不会让一个烟尘女子入我王家。”
“如今您还奢求这些?”芥娘无声地笑了笑,可笑这个女人如此看重王家门楣,竟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
“你想说什么?”王母只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但是也是没有脑子的人,自然听出来芥娘的话里有话。
云芥看了看四下无人,往王母的身边凑了凑说道:“我要是您,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就一死了之,永绝后患。”
“你说什么?”王母睁大了眼睛,手里已经握着一个杯盏,手指向内收紧,关节都有些泛白,怕是下一刻就会砸到芥娘的身上。
“您先别急着,听我把话说完啊。”芥娘伸手按住了王母手上的杯子,却被一把甩开。
她也不恼,这里可是项氏的军营,不是这个女人还能一手遮天的穰侯府,她也不用碍着王陵的面子在她的面前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百依百顺的样子,更何况,这个女人,也活不长了。
她从王母的手边拿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悠悠然地说道:“难道您没有仔细思量过,项王将您困在这军营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儿臣服于他?”王母不解地问道。
芥娘抿了一口茶水,讽刺道:“你可真是老糊涂了,真当项王能够走到今天,是个没有脑子的不成?”
王母被戳了痛处,看着芥娘带了一些怒气说道:“你有话边直说,别在这里惺惺作态。”
芥娘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缓缓说道:“项王将你困在这里,自然是有着拉拢大人的意思,表面上看,就像是大人身在军营,无法脱身,所以他项王就替他照顾好你。”
看着若有所思的王母,她又拿过一个杯盏放在旁边的位置说道:“这第二层意思,如果你是沛公,大战在即,你还会,信任一个母亲尚在敌营之中的将士吗?”
王母微愣,原本放松的手指再次握紧,她深知芥娘说的没错,只要她还在项王营中一日,王陵就不可能真心实意地为沛公做事,而沛公,也绝不会轻易信任王陵,谁又能保证,王陵不会以她为条件,与项王合作呢?
而这所有的事情的解决方法,芥娘刚刚也说过了,唯有一个,那就是她,以死抗项王,断绝王陵的念想。
芥娘的脸上露出来几分冷笑,谁说女人就不懂军政之事呢,只不过非其所向罢了。
正想着名正言顺地与王母商量一个适宜的时间或者死亡方法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带着冷意的声音,让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劝人送死,一举两得,姐姐还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七十四 新妇(玖)
芥娘转过头来,只见到帐内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依旧是温婉而立的样子,依旧是透亮的双眸,依旧是随意扎起的长发,一切的一切,都和几年前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依旧,是王陵心中常常念想过的那个样子。
如果说云芥这些年没有变化,依旧是丽质的模样,那这个女子,就真的时间停住了一般,除了那双眼中此时的寒光,与那时知礼的模样相去太多。
她略去这些感觉,不可置信地指着嬴季问道:“你,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可知这是哪里?”
这里可是项王的军营,这里更是处于近中心的位置,这个女子,是怎么出入,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听了她们的对话的?
嬴季向前走了一步,淡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项王的军营,也是,你们两个目前生活的地方,我为何来不得?”
“这……”云芥微微收了脸上震惊的表情,猜测着问道:“你,是项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