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在忙工作,这大概是结束语,因为知道靳长风不挂电话是还有话说,于是冯灯就握着手机。
过了几秒钟,听筒里又来了声音。
“靳医生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女什么朋友。”靳长风的声音更清楚一点:“我师妹,我死党,人家名花有主了。小于,你话不能乱讲啊。”
冯灯在电话这头笑了,说:“学长,你又怼小于啊。”
“是。”靳长风中气十足:“这家伙乱点鸳鸯谱,小爷我貌比潘安,配你可惜了点。”
“我刚从杨总那儿回来,药房的事又多了个帮手,现在准备去和小于吃个加餐。”
“那个老骨折的杨总吗?”
“就那个。”
“那老规矩好了。”冯灯心中的七上八下霎时间被退散,她说:“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老规矩,老规矩。”
“嗯,老规矩。”
夜晚京都的华灯和惠灵顿的灯火没有交融,但他们都知道,老规矩是被帮的人请帮忙的人吃一顿大餐,这次是冯灯欠靳长风,没有上限,他们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38
季源洲的新西兰语十分流利,Dr.T工作室的那些熟悉面孔在他们攀谈一结束的当口,跑来和季源洲讲话。
他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同龄朋友更少。而在国外呢,其实也不多。像这个大胡子的西班牙人,白脸孔的中美混血还有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孩儿,全都是因为Dr.T,因为Dr.T当初总让们几人一道完成实验任务,所以相识。他们是实打实的同门出身。
西班牙人很喜欢中国的文化,最近迷上了道家学说,可惜惠灵顿这间工作室内的人鲜有能为其指点迷津的,是以一见到季源洲便拉着他问,问道法自然这个法字何解,问形而上学形而下学。
季源洲说:“中国人讲原道,即追求道,道是一种规律一种道理,法是学习,是模仿。”
“那形而上呢?”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上。”季源洲指了指天,“上是一种虚空的Jing神的东西,你可以说是一种信仰一种规律。下。”他指了指你我,“具体的、物质的,像我们这样可以触碰的实物。”
西班牙人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反正你说的,一定是对的。我们几个人里面,你这个中国人,问什么都能答得出来。”西班牙人说完这句,捧着本漂洋过海的《易经》翻译版本去啃。不消一会儿又折回来问个问题,Dr.T他们忍不住打趣说:“网络这么发达,你非要源洲回答。”
西班牙人:“我觉得他说得更靠谱,他是季源洲啊。”
他们都被逗笑了,又打趣说:“源洲你这趟来,我们工作室的人都要怠工了,以往一个个全都独立自主,认为自己就是专业领域第一名,谁的意见不肯轻易听,现在你只是来看病的,他们倒先开始像大学时一样,想依赖你了。”
季源洲的新西兰语发音更稳当一点,他举起双手,掌心朝外,开玩笑时眼尾上挑“我投降,我投降,这次我可不是来当参谋的。”
“我知道!”中美混血指了指那边打电话的中国女孩,用新西兰语说:“我们的百科全书,能让你甘心当参谋的人在那边,她要是不清楚什么事,你肯定第一时间去讲解,哪里顾得上我们。”
西班牙人捧着本书,闻言,也看向背对着他们打电话的女人。
那大概是个很好看的中国女孩,讲的中文这边听不清,但即使是如此刻的远观,也能凭直觉感到:那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们百科全书喜欢的女人,看,把旧书都变得鲜活,还会举手投降和他们开玩笑了。
·
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一双手攀住了女人的肩膀。
冯灯就这么仰着头,看到季源洲那张脸:“我刚跟学长打过了电话,他有个认识的传媒大亨,说是大亨那边的记者会帮忙留意药房的事。”她眼睛眨了下,连忙要站起来:“对了,刚刚我因为上厕所所以在你们交谈的时候出来了,现在应该也要去和你的朋友打个招呼吧。他们看起来好像对你的事很有兴趣。”
季源洲笑着摇了下头,又耸肩,手指着那群看向这边的面孔:“可是你要当心,他们过去对我好奇得不得了,我又不常跟人交浅言深,现在看到你了,可能有一万个问题会问你。”
冯灯眨了眨眼睛。
怎么办,有一点紧张。
手心开始微微出汗,眼睛又眨了许多下。她拿起手机,立刻看自己的样子和妆容。一双手忙得不得了,忽然抬起,要去捋自己的上衣和裙摆。
季源洲拉住她慌乱的手,“但是我不会让他们问你那么多问题的。”
“一人最多两个。”他微笑地看着她。
冯灯抬眼看到那边交头接耳的外国人,西班牙人捧着本什么书眼睛却一瞬不瞬望着这儿,中美混血的女孩儿嘴角噙着笑,金发碧眼的姑娘对她摆了个你好的手势,可是大家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