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呆住,心里有撕裂般的疼痛,仿佛绷了太久的一根弦,“嘣”地一声被生生扯断。
挑起喜帕后的一见倾心,花前月下的新婚时光,少年夫妻的鹣鲽情深……
曾经以为会随着时光流逝而淡去的一幕幕,原来一直不曾淡去。
暴风雨中,浑身淤泥的他,从决堤的津河边往京城赶。雨点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回到家中,留给他的只有一具冰冷的棺木、满堂的灵幡,与祖母手中嗷嗷啼哭的婴儿。
因为无法承受而刻意忘记的一切,此刻鲜明得如同昨日。
岁月将玉雪可爱的婴儿变成了英俊少年,将他变成了冷峻古板的中年人。唯有她,在他的记忆里,永远是喜帕被挑起时的娇羞低头,是同游柳堤蓼渚时的嫣然一笑……
他握着板子的手慢慢垂下,后退两步,颤声道:“来人!”
“是,老爷。”
“把这孽畜关进地窖,上铁锁,不到二月十八,谁也不准放他出来!否则……”谢峻厉声道:“我就扒了谁的皮!”
八三、谣诼
谢朗醒来时,已身处昏暗的地窖之中。他动弹了一下,脚上的铁链子被扯得哗啦啦地响。他嘟囔了一句,“怎么比天牢还差?”
正给他涂膏药的小武子听了,眼便一红,“少爷,老爷这回气大发了,你还是服个软,就娶了公主吧。”
谢朗一巴掌将他扇开,“行,我娶公主,你娶喜凤。”
小武子立马不敢再劝。他想娶的是二姨娘房中的红蕖,小柱子想娶的才是喜凤。让他娶兄弟看中的女人,还不如拿刀杀了他。
他耷拉着头道:“那怎么办?太nainai回来了也不表态,四位夫人谁都不敢去劝老爷。老爷说了,如果二月十八你还不肯娶公主,他就用铁链子牵着你去拜堂。”
他涂完药,絮絮叨叨道:“少爷,不是小的多嘴,你这回祸闯大了。全京城都知道了你要退婚的事情,还都说、说你和薛阁主那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薛阁主不知廉耻,勾引晚辈,说她早已失贞……”
谢朗惊得目瞪口呆。他气急下猛地站起,冲出几步,又被粗铁链子一扯,摔倒在地。他回头紧攥住小武子的手,“那蘅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小武子摇头,“薛阁主一直呆在太清宫没出来。”
地窖入口忽传来一声鸟叫,小武子吓得放下膏药,“少爷,我得走了,被老爷发现就没命了。你多保重。”
谢朗心急如焚,连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恨不得插翅飞出地窖,赶到薛蘅身边才好。
可这Jing铁链子是谢峻着意寻来的,谢朗怎么也挣不脱。他喉咙叫得嘶哑了,也没人理会,谢峻怕有人替他传递信息,送饭的家仆,选的是位聋哑人。谢朗被锁在地窖中,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只能靠家仆送饭的次数才能判定又过去了一天。
每过一天,他用指甲在地上划下一道浅印。这日推测日子,竟已到了二月十五。他急得将脚在地上猛砸,可砸得脚踝鲜血直流,仍没办法摆脱束缚。
正急得六神无主,忽听脚步声响,一个灵动的身影自地窖口落下来。谢朗仔细辨认了一眼,不由大喜,“红菱!”
裴红菱蹿到他面前,将手上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竟是一串钥匙。她笑嘻嘻道:“谢朗,你怎么感谢我?”
谢朗听着这钥匙晃动的声音,如同听到了仙乐,连连作揖,“好红菱,好妹子!你要我怎么感谢都行,快,帮我打开。”
“先说好,免得你到时不认账。”
谢朗哪会计较她在趁火打劫,忙道:“你说吧,怎样都行。”
裴红菱眼珠一转,道:“我现在没想好。不过以后万一大哥也把我关起来了,你得照样帮我。”
“好,没问题。”谢朗满口答应。
裴红菱放了大半心,打开铁链上的大铜锁。谢朗一跃而起,攀上地窖口的楼梯。裴红菱忙叫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阁主姐姐?她现在可能不在太清宫。”
“在哪?”
裴红菱扑闪着大眼睛,盯着谢朗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谢朗,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薛阁主?”
谢朗一怔,坦然地点点头。
“那,公主怎么办?”
谢朗低下头:“我从来没想过要娶柔嘉。她对我的恩情,我只有拿命来还了,可是这个,不行。我心里只有蘅姐,我不能一边娶着柔嘉,一边心里想着蘅姐,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成了个混蛋了。”
“可是大家都说这是不对的。你家里人也不同意。”
谢朗一脸倔犟:“那又怎么样?我喜欢蘅姐,我相信她……她也未必对我无情。我们又没有害人,我也不是他天清阁的正经弟子,他们管不着我!再说,凭什么女阁主不能嫁人,而男阁主却可以娶妻?那样的狗屁规矩,要来作甚?!我就偏要娶他们的女阁主。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别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