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躬。
薛蘅忙还礼道:“铁兄,有话请说,切莫如此多礼。”
铁思抬起头,满面悲愤之色,道:“薛阁主,说实话,说谢将军是杀害大人的凶手,我是心存疑虑的。我只希望薛阁主能找出真凶,替含冤而死的大人还一个公道。”
“铁兄,我自当尽力,但现在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御史大人已经下葬,无法再验明他中的究竟是何毒药。”
“我正是为了这个而来,先前在县衙耳目众多。”铁思从袖中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灰布,递给薛忱。
“三司只验定大人是中毒而死,但具体中的何种毒药却验不出来。大人入殓前一夜,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恰好发现当初我去扶大人时,袖子上沾了他嘴角的血迹,我便将这个保存了下来。现在只盼薛神医能验出大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找到真凶!”
薛忱一喜,接过布块,道:“有这个就好办了!”
薛蘅在笺纸上详细注明了五人的身形、武功套路,并说明其中一人断了条胳膊,可能还有人脸上中了吕青的金针。她将笺纸交给了见到暗号后来访的黑衣人。
一场秘密的、拉网式的搜索,在冰雪皑皑的北地十府悄然展开。
雪,仍在一片一片地飘落。
这数十年来罕见的大雪将尘世间的一切都湮没在它的洁白之下,无论雕栏玉砌,还是瓮牖桑枢,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
雪花落满了破庙的的屋顶,也落满了薛蘅的肩头。
她已经连续五个晚上守在这里了。庙门前散落一地的泥菩萨残骸,已被积雪覆没得只看见一点点隐约的形状。庙内却可以清楚地看出当时的打斗有多么的激烈。
香案下有一团乌黑的血迹,她缓步走入大殿,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是他的吗?
大白与小黑并肩站在泥塑的头顶,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在奇怪她为何要夜夜来到此处。
薛蘅看着那团血迹,心底某处象拧麻绳一般,疼得她气血翻腾,一阵低咳。
她仿佛看到了他在五名高手的围攻之下仍将手中的长戟舞得霍霍生风,仿佛看到他浑身浴血,仍奋力厮杀突围。
她慢慢地跪在满是泥屑和枯叶的地上,这一刻,没有旁人,她无需再装作镇定的样子来抚慰那一群将希望全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
这一刻,她终于露出了疲惫与虚弱。
明远——
她喃喃地低唤着他的名字。
明远,大白把我带到了这里,可你到底将账册藏在哪里了呢?
六九、直道相思了无益
在悠闲的深宫之中,往往眨眼间一年就过去了。可这十多天对于柔嘉来说,比她过去的十六年加起来还要难熬。她日夜企盼着薛蘅推开房门,兴奋地告诉她那五个人抓住了,或者手中挥舞着那本账册。
可近半个月过去,不但那五个人似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寻找账册也没有丝毫进展,毒药一时也破解不了,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柔嘉的风寒渐渐痊愈,面色一天天好起来;薛蘅的面色,却一天天黯淡下去。
这夜开了丹鼎,见鼎中丸药仍是以前一样的赭红色,薛蘅不禁颓然退后两步,在椅中呆坐了一会,才强提起Jing神,道:“再来。”
薛忱见她额头上汗下涔涔,忙道:“明天再试吧,你为了破案,忙了一整天,现在都是子时了……”
“不行,没什么时间了。”薛蘅急得声音嘶哑,“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案子没有一点进展,若真无法替明远洗冤,只有琅玕华丹才能救他一命!”
“德郡王会想办法拖延时间的。”
“不。孙恩的军报肯定已经入了京城,弘王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只怕会给明远安上一个‘里通丹国’的罪名,德郡王也保他不住。”
“可你内伤在身,这样劳累会垮掉的!”薛忱不觉动了气。
“我没事。”薛蘅摇头,轻声道:“可明远他,等不起了……”
薛忱目光掠过她那双不断绞动的苍白而瘦弱的手,心脏似被一根尖锐的针刺中,脱口而出,“明远明远!难道他的命,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薛蘅指尖一抖,慢慢地抬头看向薛忱,在她的印象中,这位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手足,似乎总是那么温雅如春,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只要看见他,心就能定下来。可这一刻,他面上的怒意让她觉得陌生。
薛忱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她眼眸中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渐渐地把他的心冻成了冰山。
二人就这样对望着、僵持着,听着彼此不平静的呼吸声。
如此寂静的雪夜,仿似能听到窗外雪花飞舞的声音,一片片,扑到窗棂上,落在屋檐上。
薛忱忽想起那一年的冬天,孤山的雪下得很大,许多简易的房屋都被大雪压垮了,可薛蘅还执意住在简陋的竹庐里。他便对她说,在冬季的夜晚每隔一个时辰喝上一杯暖暖的酒,能活血通络、利于腿痹。于是她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