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长,话语也渐多。谢朗逼得急了,她也会亲自摆下石阵,以作演示。
谢朗有时不服,在旁指手划脚,薛蘅便会将眼一瞪,谢朗碍于她的长辈威严,只是悻悻收声。不过她也马上会耐心地讲出道理,与他分析一番,这一日下来,谢朗受益良多,竟不亚于实地作战。
天近黄昏,二人正说得兴起,雕鸣声划破长空。谢朗大喜,低哨一声,大白和小黑欢天喜地扑了下来。
自跳桥逃生之后,薛谢二人在丛林中潜行了一段时间,与大白、小黑便失散了。此时见它们终于找来,谢朗十分欣喜。但他一直是很严厉地训化大白,所以也只是伸手抚了抚它的颈毛。大白则亲热地用头拱他的胸口,谢朗笑着低头,耳中忽听到一句十分轻柔的话语,“到哪玩去了?弄得这么脏。”
“到哪玩去了?弄得这么脏。”
这声音带着三分疼爱、三分温柔,还有三分嗔责,谢朗恍恍然以为回到了涑阳的谢府。幼时的自己在外面玩了一身泥回来,几位姨娘惊天动地,太nainai则会微笑着扯过自己,这般问。
可太nainai的声音,终究是有几分苍老的,不会象这个女子的声音这般轻柔。这声音,就象春天的水草,蔓蔓滋生,摇摇曳曳,直缠入人的心底。
谢朗缓缓抬头,见薛蘅正将小黑抱在怀中,低头和它说话,右手则一下下,自头顶至双翅,轻柔地抚摸着它。
夕阳从西边照过来,将她的人笼罩在一片淡金色之中,她嘴角有着淡淡的笑,这一份笑容,让她的脸显得生动起来。
就象,云朵自碧空悠然飘过,象翠湖畔,春风吹落樱花似雨。
原来这个古板师叔,只要不板着脸,这样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谢朗在心中嘀咕了一声,目光又不自觉地扫了扫薛蘅的身材,忽然遐想:她身量看上去和三姨娘差不多,要是穿上自己给三姨娘买的那件浅绿色的绣花裙,又涂上五姨娘喜欢的胭脂,再―――
二十、遇险
正胡思乱想之际,“咕噜―――”他肚中传出一连串抗议的声音。
薛蘅嘴角笑容还未完全收去,抬头道:“我也饿了,可这里确实不好找东西吃。”
谢朗心中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略带尴尬笑道:“不怕,既然大白回来了,这个重任就交给它。”
薛蘅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大白也找不到猎物的。”
“只要没有全黑,大白便可捉到猎物。”谢朗颇为骄傲地夸口。
薛蘅嘴角扯了扯,并不说话。
谢朗少年气盛,当初桊养大白时,便存了些日后有机会要寻小黑晦气的心思。可再见到薛蘅,便要有求于她,不敢稍有得罪,寻仇大计也只得搁于一旁,眼见大白和小黑日渐亲密,他若有若无的这份心思无法排解,颇为郁闷。
此时他存心要让大白的风头压过小黑,便拍了拍胸口,“我敢打赌:半个时辰内,大白绝对可以捕来猎物交给我。”
他发出手令,大白歪头看罢,拍翅飞向布满晚霞的天空。
小黑也欲跟上,薛蘅将它按住,继续给它梳理着颈间的片羽,小黑被抚摸得极舒服,眯着眼睛,不再动弹。
二人在一块巨石下歇息,四周群山环抱,寂静无声。晚霞一点点黯淡下去,大白仍未回转,谢朗坐立不安,不时抬头望着渐渐黑沉的天空。
薛蘅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靠着石头闭目养神。小黑则在她身边跳来跳去,一时去啄她的衣角,一时又用爪子扒弄着地上的泥土。
眼见最后一缕霞光就要消失,谢朗等得心焦,欲待站起,羽翼轻滑,大白疾如流星,从天而落。
它的利爪上,正抓着一条垂死挣扎、近三尺长的乌梢蛇。
谢朗喜笑颜开,笑骂道:“你个小子,差点让你老子打赌输了,还算不赖!”
他笑着伸出右手,正待接过乌梢蛇,大白却羽翅轻拍,跃向一边正扒弄着泥土嬉玩的小黑。
乌梢蛇“啪”地一声,落在了小黑面前。
小黑吓了一跳,往后跳开。大白用爪子将奄奄一息的乌梢蛇往它跟前扒弄,喉间“咕噜咕噜”地叫着。
小黑侧着脑袋,盯着乌梢蛇看了片刻,再伸出右爪扒拉了几下。蛇动也不动,小黑便失了兴趣,跳到一旁,继续玩弄泥土。
谢朗的右手停在半空,脸上笑容也僵住,过得一阵,他咧开的嘴角才慢慢收回原状,可已扯得肌rou微酸。他心中大恨,用力拍向大白的头,低声骂道:“你个死小子!真不给你老子长脸!”
大白扑闪着翅膀躲开,跳到小黑身边。
谢朗弯腰拾起乌梢蛇,眼角瞥向一边的薛蘅。见她依旧闭着眼睛,似是没有看见刚才这一幕,才放下心来。
夜风习习,火堆烈烈。谢朗熟练地将蛇开膛破肚,把内脏丢给一旁玩耍的两只鸟,还是忍不住用力拍了拍大白的头。大白似是十分委屈的样子,叼着蛇胆远远跳开,待小黑跟过来,它又将蛇胆供奉在了小黑面前。谢朗再度为之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