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阁阁主。这十日,你就和小薛先生住在谢卿家中吧。”
薛季兰愣了一瞬,深深弯下腰去,“臣遵旨。”
她久久地弯腰,胸腹之间似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她暗运真气才压抑下这翻腾的血气,并趁景安帝在众臣的拥卫下离去,悄悄抬袖,拭去唇角溢出的一抹血迹。
淡淡月光照着一池枯荷,清冷的风,将薛季兰鬓际的发吹起很高。
薛蘅自屋内走出,看着娘默立在荷塘边,忽然发觉,她似是瘦了许多。联想起许多事,薛蘅心中忽有不安,走到薛季兰身边,轻轻抱住她的左臂,并将脸贴在她的肩头。
薛季兰心中一酸,伸出右手抚了抚薛蘅的脸,柔声道:“阿蘅,不要再看书了,早点歇息吧。”
“不,娘不睡,阿蘅也不睡。”
薛季兰不再说,静静地望着池塘。十二年前,此处一池碧荷,陪着自己赏月观荷的,是那个月白色的身影------
她陷入长久的回忆中,薛蘅不敢惊扰,默默地依着她。
待隐约听到薛季兰若有若无的轻叹声,薛蘅低唤道:“娘。”
“嗯。”
“今晚,阿蘅想和娘睡一个床。”
除了刚收养薛蘅的那一年,薛季兰夜夜带着她入睡,之后她便极为独立,一人独居在苦寒的竹庐。此刻听到她这话,薛季兰眼眶渐shi,点头道:“好,好。”
六、振衣起
十日时光转眼就过,薛氏母女在秋梧院闭门不出,谢峻却忙得脚不沾地。凤仪宫重建相当顺利,他对小师妹的欣赏之意又浓了几分。
他一忙碌,便顾不上到祖母的碧兰阁将不肖子谢朗揪出来狠狠斥责教训,自然也不知道,谢朗肩伤早愈,也早已经溜出谢府,与平王诸人,办了数件大事。
这日是四月初二,入夏节。景安帝在宫中举办夜宴,宴请各国使节、王公大臣。听闻方道之先生和薛季兰先生都将出席宫宴,全城轰动。十二年前,方道之与薛季兰一番Jing彩绝lun的辩论,让目睹过那场辩论的人们记忆犹新。此番能得以重见二位先生的风采,人人神往。
每年入夏节,众大臣特别是翰林院的翰林们都会进献新作的诗词,名为“入夏帖”。内侍们会早早地将这些诗词贴于宴会四周的墙壁或树木上,然后由帝君品鉴,并评出当年的最佳诗词,当选者宫花簪帽,是莫大的荣耀。
今年方薛二位先生与宴,若能被这二位称赞几句,将天下扬名。文臣们憋足了一口气,要在宴会上拔得头筹,这诗词也作得Jing彩至极。
景安帝于戌时三刻步入玉林殿,一路看着这些诗词,频频点头,却不对任何一首加以评论。待全部看完,才向一旁的薛季兰笑道:“薛先生觉得哪首最佳?”
薛季兰微笑道:“臣不敢妄评,恭请陛下裁决。”
景安帝正要说话,内侍高声禀道:“方道之方先生觐见圣驾!”
景安帝喜道:“方先生来了。”
薛季兰垂下眼帘,仿佛不敢看那个缓步踏入玉林殿的月白色身影,转而又自嘲似地笑了笑,抬头直视正悠然行来的当代大儒―――方道之。
方道之由远而近,面上仍是那温雅谦和的微笑,双眸也仍如当年一般清亮。他在景安帝面前俯下身去,“草民拜见吾皇陛下!”
景安帝亲自将他挽起,“方先生快快请起。”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方道之终于微笑着看向薛季兰。
入夏的初月,被满殿灯火、满树灯笼映得黯然失色,但在薛季兰看来,这满殿灯火、满树灯笼仿佛都不存在,只有一弯清月笼罩着眼前这个十二年未曾见面的人。
她微微欠身,“方先生别来无恙?”
方道之也微微欠身,“薛先生离后安好?”
二人再度直视,俱各微笑,也不再说话,随着景安帝落座,薛蘅自坐在薛季兰身后。
宴过三巡,景安帝有了些醉意,他能在先帝诸皇弟中被选中为皇储,方道之功不可没。他也极尊重方先生,见方道之淡淡而饮,眉宇间仍有着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惆怅,便微笑着问道:“方先生,您看今年这诗词,谁可评为首者?”
玉林殿内殿外,所有人都支起耳朵,等着听方道之的点评。
方道之微微而笑,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良久,摇了摇头。
景安帝见他不答,也不以为忤,又笑向薛季兰,“薛先生认为呢?”
薛季兰也浅浅笑着,“都好。”
文臣们大失所望,看来大家费心作出的诗词,都入不了二位先生的眼。
景安帝微感失望,他目光掠过坐在薛季兰身后的薛蘅,心中一动,笑道:“不如小薛先生来作一首诗词,让大家看看天清门下的文采吧。”
薛蘅知皇帝有心为难,却也不能退避,便离席跪下,“臣遵旨。”
景安帝来了兴致,道:“小薛先生才华横溢,得规定时间,才显公平。这样吧,以一炷香为限,还有,诗词需得yin诵涑阳美景,韵嘛,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