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已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人世最大的爱了啊。”
清让神色震动,喃喃问,“真的吗?”
谢茵肯定地点头,“真的。”她突然想到方才,情不自禁地喊了两次“清让”,脸上一阵赤红。掩饰性地问,“你方才去了房家,可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清让叹息,“还能如何?终究杀的不过是一头熊,何况女婴好端端地找回来了。难道房老大夫妇还能与母亲决裂么?一家子不提此事,掩过罢了。”
谢茵听的惊愕,“可惜了那只熊,它不以身为畜生、被人所杀而负人,人却如此负它。”
“姑娘!道长!”
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声。是房老大的媳妇。
她小跑着过来,喘着气问,“今日与姑娘、道长作别,不知何日有缘能够再见。有一事我想冒昧探问。大黑它,后来可有再去找你们,说些什么?”
谢茵想到方才清让所说,心中恼怒,别过头去不言语。
清让却开了口,“确有。”在房老大媳妇惊喜的目光中,他道,“谢姑娘今日午睡时,梦见大黑两爪抱起作揖。大黑自称上天怜它无罪而死,从此封它为此处土地神的驱使。”
谢茵想不到他这样说,吃惊地看过来。清让看了她一眼,示意别说话。
那房老大媳妇已然信了,连声问,“真的吗?那它为何不托梦给我们夫妻?”
清让温言回答,“因谢姑娘生性可以通灵,所以,大黑第一个托梦给她。”
☆、变故
“天理昭昭,便是如此!”房老大媳妇喜极而泣,拜别而去。
她一走,谢茵再也忍不住,道,“道长竟作如此好语安慰她,我着实看不过去!他们夫妇口口声声说相信大黑,视它如家人,可到头来,连一个公道都不敢给它。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这样囫囵过去。哪怕杀死熊的是我的父母,我也会坚持做对的选择!”
清让安宁地看着她,“谢茵,你为人正义,这让人称许。可是人活着,羁绊太多,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决绝的性格。房老大夫妇碍于亲缘,不能为大黑讨要一个公道,他们的余生都将活在愧疚之中。他们一生与人为善,为什么要承受这许多?”
“好吧,禾娘夫妇没有错。那房老妪呢,她偷偷卖了自己的孙女,又把一切嫁祸到大黑身上,还杀了它。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受到惩罚?”
“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家人都知道了。她的余生,会被所有人暗自唾骂猜忌。这对她,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谢茵不由有些烦躁,“比起惨死的大黑,这点算什么?何况在外人眼中,她有勇有谋。众人说起她,都是一片赞誉。”
“那是他们的事了。”清让平静道,“谢茵,不要忘记,于这件事、这家人,你都是局外人。”
谢茵倔强地说,“我是局外人不假,但我有能力给予她责罚。房老大碍于亲情没有惩罚她。县官不知情,没有责罚她。我可以!”
“那么,责罚过后,大黑是否会回来?房家众人又是否会感激你?”清让徐徐道,“报复固然能出一时之气,可是谢茵,它无法弥补前事,更会让许多人受伤。”
谢茵有些颓然,“这便是道长心中的‘道’?就好像燕娘那件事上,你选择帮助吴广庭,隐瞒燕娘,让她得到一段看似完满的虚假婚姻。”
“那不是虚假。燕娘对王鼎的情意是真的,只是愧疚暂时遮掩了她的心。”清让不想再纠缠进这样的争执中,看着谢茵说,“你不能凡事都计较的如此清楚。若想在人世走的长远,有些事只能糊涂。”
“是吗?”谢茵喃喃问。突然之间,她非常伤心,“原来,生命的真相是这样。”
清让一怔。
有冷风从耳边拂过。
许多年前的那个深夜,京中来人,传达了那个人的秘密口谕。只有一个字:宋。
宋,那是清让舅家的姓氏。那个人以此作为威胁,要清让完成一件事。
清让紧紧抓着那张纸,怨恨填胸。
为什么?他已经放弃了尊位,放弃了母亲竭力为他争取的所有,那个人仍旧不肯放过他?
前来宣召的黄门冷冷道,“您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怎样做才是对自己,对所有亲眷最好的选择。”
清让疲惫地闭上眼睛。受他的连累,舅舅于去年被杀,以一个逆臣的身份,至今仍未平反。
而舅母、表弟、表妹,他们被贬去了蛮荒之地,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回到故土。他不能再牺牲仅剩的亲人了。
他艰涩地开口,“我答应就是了。”
眼前的少女,多像那时候的他,脸上有着对残酷世事的不可置信。
清让怜悯地看着谢茵,把手按在她肩膀上。
次日一早,谢茵独自去了村东,找何必平所提的大槐树。那地方很显眼,她一下子就找到了。
只见槐树下插着半块墓碑,上面满是牛粪、污垢。谢茵用帕子擦了许久,墓碑才变的干净,露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