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同意彻查爹爹旧案,并道出几个官员名字,有意让高翔从中择选,主审此案。
然,高翔力荐谏议大夫孙匡,丝毫不退让半步。
两方僵持之下,最后皇上松了口,同意让孙匡主审此案。
而赵无禄本非规矩之人,太子党派经营多年,其中物资耗费巨大。建彰不过得了太子名头,又无俸禄,而赵无禄的年俸二千石也不足以支撑这庞大的开支。且党羽日渐昌盛,耗费一年比一年更巨,赵无禄便在手中过往钱财上动起了手脚。。
起先每次拨用公款也就贪个几百两银子,屡屡得手之后,更加肆意猖獗,动不动就克扣一半的公款,拓建宗庙偷工减料,赈灾粮饷减半发放。且自上而下,一众官员,利益勾结,层层剥削。最后,拓建宗庙的木料以次充好,赈灾粮饷市黍一釜,稀如清水。
再之后,仍沧海难填,就打起了国库的主意。国库钥匙由三公中的两位所持,因太尉马德庸是为皇后胞弟,皇上为防外戚干政,将钥匙交由爹爹与赵无禄分管。
为培植党羽,赵无碌拉拢爹爹不成,便起了杀心,欲除之而后快,顺势将国库钥匙居为己手。
开平七年,丞相府伙房里草垛后头的一箱银两,正是赵无碌暗中派人悄悄放进去的。而那“赈灾钦用,开平六年制”的确不假,这箱银两也确是赈灾所用。
只是,这箱赈灾银两是去岁临淮水患时,赵无碌经手克扣下来的,故而也是“赈灾钦用,开平六年制”,当属同一批次,年份相同。
去岁临淮水患并不严重,赵无碌等人在皇上面前夸大其词,好假赈灾之名,搜刮敛财。赈灾完毕后,又交还了国库几箱多余的银两,以正清风。
当年爹爹所用的赈灾银两,正是这几箱赵无碌多余交还国库的银两,故而银两上所刻年份相同。
而赵无碌逼爹爹交出国库钥匙后,便派人大肆搬空国库,只留少许,且篡改账册。将国库内物资纳入自己名下后,再向皇上交出国库钥匙,还私制了一把自己手中的国库钥匙,说是从丞相府中搜出,将罪名冠到爹爹头上,混淆视听。
皇上震怒,命人火速核查。而核查的官员均属太子一党,自然是将罪证指向了爹爹。
今日我才知道,爹爹当年的罪名并不仅仅是贪了那一箱赈灾粮饷,而是私制国库钥匙,亏空国库,这才遭到了杀身之祸。
之后,朝中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取代丞相之位,相位悬虚至今。国库钥匙便由御史大夫赵无碌与太尉马德庸分管,而丞相之责也由二人分担。
皇上多半也是知晓赵无碌偷梁换柱,栽赃爹爹,便在我离京西去武威后,命他在三月内筹集二十万两黄金,以充国库。二十万两黄金绝非小数,时日又短,可赵无碌居然还真是筹集到了,显然是从贪污国库的银两里拿出了部分。
赵无碌上缴银两,皇上当年又心倾太子,一心想要扶植,便不作计较。
而今局势有所不同,自李盎半道劫战报事发伏法后,皇上对太子的态度日趋转变,对赵无碌称病罢朝更是心存芥蒂。
前有二殿下强势崛起,后有高翔功成名归,朝中局势已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全盘掌控。
而太子亦自甘堕落,整日沉迷于温柔乡之中,作茧自缚。
太子一党这颗参天大树虽盘根错节,却是外强中干,已然摇摇欲坠,而高翔便是将这腐木连根拔起之人。
百官自谙为官之道,擎天巨木倒下,百兽四散,择良木而栖,或依附于二殿下,或俯首于高翔。
禽兽各散,豺狼互撕,不待孙匡去查,纷纷自首高发,但求轻判,将孙宅的门槛都给踏平了。
故而孙匡只肖坐等,其案便不查自破。
孙匡清风傲骨。鼠蚁蛀梁,国之罄,本之摇,自匡扶国本,以安民心,保我社稷之根本,将赵无碌历年罪状一一历数,呈现给皇上,竟有罪状十条,足达数十页纸。
我朝今有赵无碌者,官居三公,本应为国殚Jing,兴隆王道,伴君分忧,造福万民,匡我朝万年永兴。然其蔑视祖宗,专霸朝权,结党营私,享禄不事,欺上罔下,侮慢天威,陷害忠良,威福由己,敛财藏污,贻祸万民。
十恶不赦,天神共怒,其害不除,朝野不复。
今听百官所言,请万民所愿,兹以查实,俱以招供,粒米不漏,据实以禀。
宗庙仙道,次木充好,梁栋不正,祖先不灵,礼坏而乐崩,其罪一。
儒冠黑袍,虎狼豺豹,赐赏由心,吓戮在口,常倾而纲乱,其罪二。
三五不Cao,古之正道,集蜂筑巢,聚蝗覆稻,颠国而摇本,其罪三。
禄享事劳,事无鼎卯,罢朝不上,骑虎不下,制废而律毁,其罪四。
授命王诰,篡以布告,济民以虚,饱己为实,欺上而瞒下,其罪五。
百官面朝,秽言天恼,龙颜天威,岂容妄藐,姿纵而态骄,其罪六。
三公齐杲,犁铲锄镐,持樽看壶,刀起首落,仁弃而义抛,其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