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样气质干净的男孩身边坐着一个头发柔软稀疏,胖冬瓜一样的女孩,年画娃娃一样喜庆的脸,嘴角总挂着白色的雪糕沫,她总是在不停地舔雪糕,她舔食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雪糕溶化的速度。溶化的雪糕顺着她胖嘟嘟的手丫子滴进她脏兮兮的脚丫子里,她的胖脚丫子纠缠在一起扭啊扭的,像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小兽。
那天我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往家走,可能是舔地太投入了,一不留神胖脚丫子就踢在了路边的石子上,小脚指甲都踢没了。潺潺往外流着的血一会儿就把我那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凉鞋染成了黑红色。我看看血流不止的脚趾,又看了看手中不停溶化的雪糕,迅速地在我小小的脑袋里做着比较。然后,我以飞快的速度大口大口的吃完了雪糕。自认为我生平从没有这般奢侈过。
吃完了雪糕,抹了把嘴,我就开始哭,大声的,嚎啕的,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
妈妈许是听见了我的嚎叫,跌跌撞撞地从院子里奔出来,脸上有未及褪去的红晕与慌乱,在巷子里找到我,看了一眼我面目全非的脚丫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对我打骂,而且很温柔的把我抱起来,细声的哄着。我被她抱在怀里,哭声不那么厉害了,我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好看的男子,他跟着我们进了屋,站在门边手足无措的张着。
我被放在了一张凳子上,妈妈去打热水了,我对着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男子扮了个鬼脸,可能是因为他长的太好看了,所以让我忘了身体上的疼痛。他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糖来塞进我的嘴巴里,我就对着他笑了。
妈妈打来了热水轻柔的替我清洗伤口,上了药,又洗了我花猫一样的小脸。在我的印象里妈妈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么温柔过,他总是板着脸对着我和姐姐呼来喝去,但是爸爸却从不会因为她板着的脸而生气,他总是哄小孩一样哄着她。有的时候妈妈也会对着我们轻柔的笑,但是很少,通常她都是严厉的。
我的哭声止住了,脚好像也真的不疼了,甜蜜的味道让我的心情也跟着甜蜜了。我眨巴着小眼睛问妈妈,“他是谁呀。”男子冲我笑笑,没说话。他用眼睛望向妈妈,妈妈就慌了,还未及褪去红晕的脸腾地又红了,手无措地捋着头发,她抬手的瞬间我看见了她胸前扣错的钮。
晚上,我等姐姐睡着了,偷偷的拿出藏在枕头下面的糖来吃。我像只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扒开糖纸,把糖塞进嘴巴里,睁着明亮的小眼睛,像患有牙疼病一样,幸福地吱着牙花子吸溜甜滋味。
可能是我吸溜地声音太大了,吵到了熟睡的姐姐,她真以为我牙疼,翻了个身让我闭嘴。她说,“再吸溜就把你牙拔了。”我就真的闭嘴了,主要是姐姐翻了身之后是对着睡的,我怕我一张嘴,糖的香甜味道就跑进姐姐的鼻子里了。很为我那时的智商担扰,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也翻个身,背对着她睡呢。对我后来遭受了那么多悲惨的事没有变成傻子而庆幸。
很快,我就被我猪一样的智商再次打脸。
黑暗里,我看着姐姐的脸,近在咫尺,小巧的俏丽。姐姐长的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好皮肤的脸上嵌着好看的眼睛和嘴巴,小猫一样的鼻子挺翘着。八岁的姐姐有一头浓密的长发,黑而垂,此刻海藻一样铺在枕头上。我贪恋姐姐头发上的味道,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于是我向她身边挪了挪,在她发间狠狠地嗅着,然后不知不觉中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在姐姐的尖叫声中醒来的,我还迷迷糊糊的,被她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立刻找不着北。她冲我吼,为什么要在睡觉的时候吃糖,我昨天晚上刚洗的头发呀。
昨天晚上被我吃掉了一半的那颗糖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我的嘴巴,滑进了姐姐海藻一样浓密的头发里,此刻它像狗皮膏药一样样死死地粘住了姐姐的头发,任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我看着暴怒地她,装无辜,闭紧嘴巴不说话,我怕一开口,她又要向我伸出无情的魔爪。
她愤恨的一边扯头发,一边问我,“哪来的糖,谁给你的。”
我做贼心虚地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枕头,我以为她不会在意我下意识的小动作,谁知下一秒她就拿起我的枕头,在我还未及反应,被我视作瑰宝一样的糖果就这么无遮无拦地暴露在明晃晃的晨曦里,暴露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
姐姐问我,“你哪来的这些糖,是不是又偷妈妈的钱了。”
我很倔强地昂起小头颅,我说,“才不是呢,这些糖都是一个很好看的叔叔给我的。”我一边说一边往口袋里装糖,脑袋里飞快地思索着另一个比较隐秘安全的地方来珍藏我心爱的糖。
姐姐狐疑的问,“哪个叔叔。”
我看了她一眼,我说,“不知道,妈妈不让我告诉别人,不然叔叔下次就不会给我带糖了。”
姐姐愣怔了片刻,就下床洗头去了。
我满屋子转圈,想把我心爱的糖果再次藏匿起来,可又觉得似乎每一个地方都不安全。后来,我决定把它们全部装进口袋,带在身上,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