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乱,也可能使她清醒。你知道吗苏苏,是你,是你刺激了她,使她真的醒过来了,她正常了,她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他声音激动起来,然后又丧下去,“可是你,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恶语相向,你不会想不开。可是我赔不了你的性命,我也赔不了自己一个苏苏。也许这就叫,造化弄人吧。”
“我妈回来了,问起你,她说,所有的事,都不关你的事。”
“后来她去了陵园,给你上坟。她……她给你磕了头,给许家所有人都磕了头,求你,求你们原谅。”
许苏的视线从地上杂乱的碎纸片上收回,瞥了他一眼。
“其实我知道,苏苏,其实我们都知道,父辈的事儿,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的偏执害了你。”
“这些年,我身体很不好,心脏的毛病,随时玩完那种。医生开了常备药,建议我做一些辅助运动,同时最好去看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等。但我一样也没有遵从过,对于猝死什么的,我有思想准备,我想早点儿去找你,我得去赔罪,也去陪你。”
他的声音里有泪,“现在万幸你回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治疗的,你没发话,我不敢先死。”
那时候,她没了,他在医院被救醒,回来后再一次来了小黑屋。
他跪在那里,看着父亲的遗相,跟他说:“爸爸,你高兴吗?一切都了结了,那个让你失去一切的许家,没了。”
那天他昏倒在小黑屋里,那是他心绞痛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因为没被及时发现,他差点没救回来。
但他却喜欢上了这种心痛。
妈妈收掉了小黑屋里的一切东西,连摆放相框香炉的桌子都扔了。说恩怨已过,不许他再沉溺。
他于是制作了画像挂在墙上。他喜欢在这里呆着,体味那种痛楚。
她走得支离破碎,他怎么可能活得不痛不痒?
。。。
对许苏,这些年,韩端歉悔,愧疚,但也有些话,终究是不想同她提起。
他妈黎会娟回来后,详细问了许家的事儿。她哭了很久,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她去找了姜正兰聊了很久。
两个女人聊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黎会娟是回来后,才去的陵园,给许家人上坟。
黎会娟对他说:“姜正兰这个人,我很不喜欢。虽然她救助过我们,但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的好。”
黎会娟的种种行为,黎会娟的这些话,让韩端十分的不安。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人。莫非真相被许苏一语中的?莫非当年和他爸有染的,不是许苏妈妈程兰君,而正是她姜正兰?
韩端问黎会娟。
黎会娟断然否定,语气不屑:“她姜正兰算个什么东西,模样人品连我都不如,你爸会看得上她?”
韩端松了一口气。
再细问她当年的事,她一脸疲累不肯多言:“就是你知道的那样。阿端,事情都过去了,我放下了,你也不要再提了。”
黎会娟虽然神智清明了,但这些年身体被淘败得厉害,得好好将养才行。韩端想找家好点的医院或者疗养院,让她调理身子。如果想住家里也行,让医生定期上门,平时遵医嘱行事就行。
但黎会娟哪儿都不住,执意要回宜兰乡下。说乡下空气好,住那儿就是休养。说自己年纪大了十分想家,想终老在自己长大的地方。
韩端拗不过她,终于将人送回去了,但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他试着再细查当年的事,也亲自去问过姜正兰。姜正兰矢口否认,撇得很干净,说当初和他爸爸甚至都不算熟。
问深了,姜正兰发火,让他问自己妈去。
对恩人无端质疑,是很不象话。但有些话说出口,就不能收回了。有些疑问存在那里,就一直是个疑问。这几年,他和姜正兰之间,到底伤了情份,彼此都冷淡了,还没有跟梁世勋时不时打一架的,来得热络。
而对自己亲妈,韩端一直问不出旁的话,也不敢多深问。
查无实据的一线疑虑,却让韩端心里一直放不下。
尤其他妈,从前不清醒时表现出的种种激动,对狐狸Jing的痛恨,让他确信了狐狸Jing的存在,也被感染着痛恨狐狸Jing。但现在她清醒了,为什么表现得却那么愧疚?
黎会娟去陵园祭拜的时候让他走开了,所以他听不到他妈妈在每个墓前说了些什么,但他远远的看得到她哭,她跪。
这让他的心再次揪痛。他们明明是受害者不是吗?为什么卑微得象个罪人?只是因为他牵连了无辜伤害了许家后人么?他对许苏的痛悔之心,他妈能感同身受?
是看透了想明白了,还是另有隐情?
韩端总觉得答案惊心。
许苏已经很恨他了,如果最后许家还是无辜的,那他是不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韩端有点儿慌。
他很想事情就到此为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