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圈着抗议的小鱼沉沉睡去,那厮连个传影都没来……
第二天清晨,顶着一头鸡窝乱发,揉着惺忪睡眼,边打哈欠边开门,他感觉自己头一次并不那么热切的想看见眼前的人。
当然,对方也丝毫不会在意他的想法就是了,不情愿,揍到情愿为止!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他们中最可怕的那个正是平日里最温柔的留钰才对。
等他回神,留钰早就绕过他进屋去了,他迟疑的转过身,正好看见留钰在桌上抓了个苹果,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坐。
咔嚓咔嚓的啃食声与晨风一起唤回少年的意识……
留钰进来时没开灯,霜白关上门屋里便更暗了,沙发上现出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轮廓,少年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刀呢?”对方低沉清澈的嗓音在昏暗房间中响起。
留钰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叫霜白不由怔了怔,好半天才意识过来对方问了什么。
“哦、炼好了……”人也不由自主的循着那声音往前走了走。
黑暗里那人身影隐隐绰绰,似乎抬头在看他,霜白辨不清他的脸,只感觉胸膛翻涌着哀伤,一时房间静了静,等他回过味来,匆匆压下心底懊丧补充道:“哦……卖、卖了。”
“傅光说你病了,昨天嚷着要过来陪你解闷,给我一脚踹翻了,不谢,呵……”留钰笑了,霜白挑起嘴角跟着想笑,突然想起龙球场边的身影,又笑不动了。
他听见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昨天睡了一觉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那人刚开口,声音又辄然而止。
“嗯?”
“既然好了,怎么缩在屋里不出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在浓浓淡淡昏暗中捕捉到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啊天……天太冷了,”意识到留钰说的也是历练,他急不可待解释道:“这半年因为炼刀落下不少功课,再不补回来墨师估计要让丁两揍人了。”
“呵……”青年眉毛一扬,霜白在他模糊的脸上发觉了熟悉的笑,没等他跟着笑起来,留钰昂了昂光洁的下巴:“说半天那刀呢?”
“啊……卖了啊……”
他苦笑着,声音与笑容忽然中途一滞,留钰不知何时来到身前,手搭在他肩上,人也跟着倾靠过来。
感觉留钰拂在自己脸侧轻如羽毛的呼吸,少年心跳漏了一拍,没等他耳根悄悄泛红,人先不自在的往边上让了让。
“等等——”
没等少年迈开腿,留钰却按住他,霜白在他接下来的话中整个人僵直了:“你脖子上这是……”
留钰抬手要去勾霜白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围巾,被霜白猛地截住。
“昨……前天处理药材时候,不小心给混在里面的毒葛划伤了,已经擦了药,但……疙瘩现在还没褪……”他支支吾吾解释道。
“这样啊……”留钰站得远了些,霜白却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一时内心更加揪紧了。
“看着怪可怜的,”留钰大步往前,笑着抬手在霜白额前一拭而过,“幸好烧退了,要不我都不忍心放你一人在这边住了,不然跟墨师申请搬到我们法院来?”
霜白眼睛一亮,刚要点头却又想到了墨师。“那个……还是等墨师先找个对象吧……”更年期的男人惹不起,他生生打了个寒战,平日他绝不会有事没事凑上前找骂的,所以,墨师其实也注定了孤独终生吧。
两人没话找话又聊了几句,留钰最后揉了揉霜白头发,这才挥挥爪子,示意不打扰的往外走去。
门在身后轻轻掩住,少年手忙脚乱打开灯,一边翻出小鱼干,摆在碟子里看着小鱼低着头细细啃食,回头看见留钰留在沙发上的大袋零食,一时又托起下巴,坐在地上。
“……小鱼,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要不,跟他坦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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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纷涌而来琐事与少年纠结中一晃而过。放假前最后一天,三院公共基础课《源力概论》刚结束,霜白局促的站在教室外,望着一拨拨同学鱼贯而出,留钰终于出现在门口,抬头看见他便笑起来,霜白勉强回以一个不自然的笑,缩在裤袋里的手抖了又抖。等傅光跟着出来,趴在留钰肩膀上诡异的朝他挤眉弄眼,霜白这才突然感觉周遭静了一静,附近同学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看清身后的人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矮小Yin沉的半兽仆丁两正站在他身后,冷面向他努了努嘴,霜白酝酿了好几天的紧张、纠结瞬间便偃旗息鼓,他朝留钰望了望,终于在傅光幸灾乐祸的嘲笑中愁眉苦脸的跟在丁两身后往始源院走去。
好的不灵坏的灵,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借口却一不小心弄假成真,类似的体验早在生命中见怪不怪了。
等满头雪发的墨师将他最近交上去的药草研究报告重重扔下来,清冷皎白面孔愤怒的扭曲着,接下来更是劈头盖脸一阵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