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去的,却是一丸香。
“香名象藏,因龙缠斗而生。将此香焚烧一丸,即能升起浓厚香云,可令众生百病不侵。”【注】
赵铭想着小姐的话,细细地交代给木掌柜:“也有说这香能播撒甘雨七日七夜。因而掌柜的,小姐特特交代了,不可轻易售出。”
木掌柜沉声问道:“但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小姐说了,木掌柜需得将这香名传出去,传得越广越好,但若有人上门来,便要称此香唯有有道高僧方可得。”
木掌柜略微瞪大了眼,深深记住赵铭附在他耳边所说的名字。
春日晴好,赵香枝却有些春困。
她令丫头搬了竹躺椅,放在院中树下,懒洋洋地躺在其上发呆。日头正好,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她身上,云随风流,花木芳缭。
春琴跟小丫头们正在院中踢毽子玩儿,春芜守在香枝身边,绣着一件衣裳。
“小姐,说来小姐的生辰快到了呢。”春芜说着。
“是呢。”香枝略侧了身子。
“这生辰一到,小姐就及笄了呢。只是这及笄礼......”
赵香枝微微一笑:“我父母双亡,尚在孝中,族中又是那般的,哪需要什么及笄礼呢。”
她抚了抚头上的梅花银簪:“况父亲去世前,亲将这梅簪为我簪上,也算得上是加笄了吧。”
春芜想说些什么,又实在词穷,赵香枝看着好笑:“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怪不得春琴说你是老嬷嬷呢。”
春芜垂下头去绣花:“小姐真是不识好人心。”
赵香枝又转过身去,合上眼。
她怎会不识好人心呢。只不过是无奈罢了。
春琴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她将毽子踢到墙角,去捡时却见墙角有丛青绿的草,结着串串心形的荚果。她不识得,觉得这草样子新奇,就掐了一根跑来问。
有农家出身的小丫头便说那是荠菜。早春漫山遍野的野菜,农女们就提了小篮上山,摘些野菜吃。尤其上巳时,将荠菜花并鸡蛋一起煮了,驱邪明目,吉祥健身。
春琴觉得好玩,赵香枝听着也有趣,主仆闲闲消磨一午,把抽空出来休憩的赵蕴羡慕得紧。但他乖巧,只陪着姐姐坐了片刻,便又回去读书。
葛达禅师轻易不出宫门。但那是先前。
自从怀清当了国师后,皇帝便有些冷落了他们这些人。
原本与中原僧道私下里闹得不停,现如今彼此瞧着都觉对方有些落魄,但思及自身,也提不起打击彼此的心了。
他心中郁郁,这日丞相刘准府上递了帖子,便带着徒弟去了。
他们这些皇帝招徕的僧道,虽说为皇帝讲经论道、炼丹驱邪,但若有其他人相邀,只要报酬足够,他们也是不介意多与人相交的。
毕竟,要弘扬自己的信念,光靠皇帝也是不够的呢。
丞相刘准是个有野心的。他是二皇子雍王的外公,但他更希望自己是未来皇帝的外公。他贵为丞相,却处处被温陵侯谢浚压了一头,怎能甘心。
葛达禅师原就投靠了他。不,也不能说是投靠,无非是互利罢了。
他与丞相商谈完事,想着如何叫当今答应让雍王入京来。却见刘准二儿子刘思淮笑嘻嘻地进来。
丞相膝下二子一女,长女刘榴,乃是宫中傛华,雍王生母;长子刘思渺,为郎中令,掌宫殿掖门户,也算年少有为。次子则是这刘思淮,是这西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里寻花问柳,拈花惹草,极为讨嫌。
然丞相夫人娇宠他,丞相是个软耳根,教训儿子反被夫人教训,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见他进来,刘准便有些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刘思淮笑嘻嘻地给他爹行过礼:“母亲说,千芳斋售卖的和香饮极佳,令儿子去寻些来。儿子想着问问父亲,是否有缺的物事,儿一并买了来。”
儿子知道孝顺,刘准的心气便也平了不少:“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缺得什么。你就为你母亲去买便是。”
想了想又道:“你母亲是个嘴刁的,她若说好,必是真不错。你便多带些,给你姐姐送去。”
刘思淮应了,看见葛达禅师坐在旁边,一脸高深莫测,眼珠子一转:“禅师,小子前日听府中下人提起,千盛阁有一香丸,据闻奇异无比。许多高僧都想着买,然掌柜的说,非得道高僧不售。”
葛达禅师冷哼一声:“商户人家的手段,哪有什么异香。”
刘思淮点头:“小子也觉得是那商家吊人胃口呢。听说叫什么象藏香的,真是闻所未闻......”
他话音还未落,葛达便站起来,双目圆睁:“你说那香叫什么?”
刘思淮见他神色激动,心中莫名:“说是,象藏?”
葛达的脸涨得通红:“快带我去。”
刘思淮将葛达禅师带到千盛阁,自己便径自往千芳斋去了。他除了要为母亲买和香饮外,还要给那新纳的美妾带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