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笼上熏炙被褥。她是耐不住的性子,久了便烦了。赵香枝见她嘟嘴抱怨的模样,觉得好笑,便叫她:“不想做便不做罢,去瞧瞧柳匠工的手艺。”
柳匠工名柳折,是赵父赵肃之留下的老人,能做得各种奇巧Jing致的机关。赵香枝时常有些香器便是找他做的,各个都很是Jing巧。
春琴迷惑地眨眨眼:“柳匠工?”想了想便跳起来,“便是小姐上次叫做的那个?”
见赵香枝点头,就笑嘻嘻地应了,提了把油纸伞便出了门去,也不怕踩一脚泥。
“小姐宠她。”春芜在旁忍不住道。
赵香枝浑不在意:“她还小呢,耐不住性子也正常。”
“说得您好似多大似的。”春芜道。
赵香枝好笑地看着她:“瞧瞧呢,说我宠着春琴,难道便不曾宠你?换了旁人,只这句就可以打你几个板子了。”
春芜想想,便有些不好意思:“是奴不对。”
赵香枝摆摆手:“咱们也不是那大户人家,规矩森严的。只外人面前千万注意便是,私下便如姐妹般。”
春芜胸口一热,垂首应是,脸上那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
赵香枝手指轻扣窗棂:“这雨下得久,铺子那估计也闲着。过几日再去也是可以的。”
她取了沉香、速香、黄连、甘松等,研成细末,加了榆皮粉,制成香线,在书房内燃起。
焚香、听雨、鼓琴、临帖。二十四雅事,皆宜兰芝香。
皇帝极不爱雨天。下了雨,便只得闷在这宫室里,闷得心都烦了。
他从小就是个爱胡闹的,当太子时整日在西京城内外跑,有时候玩得晚了累了,就跑去那些皇亲家里过夜。
他最爱去安阳侯那。安阳侯是他姑父,最是温和敦厚的一个,他每每看着,就觉得自己那个尖酸刻薄的姑母真是糟蹋了他。
虽然姑母老想着将表妹配给他,但姑父总拦着。姑父虽然老实听话,在这点上却毫不放松,早早将表妹许配了出去。年少的太子为这事,很是感激他姑父,也乐意给他体面。
去得勤了,便连安阳侯府上有几条狗几匹马也都知道了,因而看见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陌生少年牵着马,和个陌生少女说话时,不由就起了好奇心。
这便是与谢清谢浚的初识了。
皇帝卧在橫榻上。不知是人老了,还是这天气作祟,总叫人想起以前来。
他眯着眼,心情不虞。
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老了的,他惧怕老去,惧怕死亡。所以他想着延年益寿,想着成仙。这成日里回忆的事情,必不是因自己老了,肯定是这雨天叫人着恼。
这讨厌的雨天。
白顺瞧着皇帝的神色不是很好,不由瞥了眼安奴。见他老神在在的,心底暗自嘀咕他的狡诈jian猾。
他想了想,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香炉进来,便闻一室清幽明净的香气。
皇帝抬眼看去,白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这香原是辛美人送上的,陛下一直不曾用。奴婢想着近日陛下Jing神不大好,用这香能神清气平。”
皇帝似笑非笑:“你倒是乖巧。”
白顺笑着,见皇帝没再说话,便将那香炉放在不远的案上。
安奴依旧眼观鼻子,纹丝不动。白顺心下冷笑,往自己的位置上立着。
皇帝眯眼看那熏香,坐起身来:“去辛美人那。”
“诺。”白顺应得比平时要大声些。
赵香枝刚踏入千芳斋,掌柜的便悄悄对她道:“国师在隔壁后院等您。”
赵香枝一愣:“国师?怀清道长?”
见掌柜的点头,她便往千盛阁来。
木掌柜将她引到后院去,果然见那人立在院中树下,端的芝兰玉树。
叶瑜抬眼就看见她,迎上来唤了声“小姐”。赵香枝拉着他细细打量,见他双眼明亮有神,不由笑道:“阿瑜若不嫌弃,就跟蕴儿一般,唤我一声姐姐。”
“姐姐。”叶瑜叫着。
赵香枝便牵着他:“蕴儿想你呢,时时缠着我要找你。只你现在各种不便,他气得很。”
叶瑜想起陪着自己玩了几天的赵家小少爷,也笑起来:“我也想他呢,改日寻他玩儿。”
赵香枝和他到了怀清跟前,怀清已回过身,安静地看着他们。赵香枝敛袖:“见过国师。”
怀清眉头一蹙:“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国师二字,旁人由得他们叫了,我却不喜欢。”
赵香枝笑:“怀清道长。”
怀清这才舒展眉头:“坐。”倒有些反客为主了。
春芜煮了茶,端上来。怀清见茶盏中悠悠飘着的褪了色的桃花瓣,心中想着,果然是小女儿家,爱这些花茶果茶的。
啜了一口,倒不觉甜腻,反是唇齿留香。
赵香枝笑意盈盈:“上次道长来得匆忙,小女未来得及道贺呢。”
怀清想起上次的狼狈叫这小姑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