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摇头,将目光转向猎场。
那里旌旗猎猎,尘土飞扬。
也不知阿瑜可有所获。
过得几日,午后,一架马车从宫门驶出。
怀清同叶瑜要回朗岳观一趟。
马车甫入坊间,便闻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
怀清心中一动,对车夫道:“去千盛阁。”
千盛阁,便是赵香枝的香铺了。
赵香枝今日仍来铺中。
香方虽已经给了,但香这东西,多一分少一分都有所差,赵香枝并不是很放心,这几日仍过来看看制香人的手艺,时不时指点一二。
她在千盛阁后院看着,猛听外头一声尖叫,继而喧哗起来。
小小细细的眉蹙起:“这是怎么了?”便要往外走。
春芜过来拦她:“小姐,还是奴去吧,万一有人闹事......”
赵香枝摇摇头:“无事。我就站在帘外看。”
主仆二人走近了,正听见女子的尖声呼叫:“怀清道长——”
赵香枝心中一跳,快步上前掀开帘子。
只见小小堂中,一人被一群女子团团围住。他一身白色袍衫凌乱,头上玉冠似乎都歪了几分。向来淡然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意和恼怒,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尴尬地连声说“放手”。
年幼的小道童在人群外扯着女子的袖子,企图将她拉开,自己挤进去救师傅。但他人小体弱,哪里挤得过,此刻一脸焦急;店中的伙计也被这热情吓到,虽战战兢兢地试图阻止,到底没甚用处。
赵香枝哪想得到一出来就见着这场景,愣了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又慌忙掩住嘴。
怀清耳尖,听得笑声,抬头看去,见那素衫小姑娘站在堂后帘前,梳着丫髻,髻上圈了一圈晶莹雪白的珍珠,玉雪般Jing致的小脸叫长袖遮了半脸,唯露出来的圆溜杏眼顾盼飞扬,笑意盈盈。
见他看去,小姑娘似乎不好意思,倾身对旁边的丫鬟说了几句,那丫鬟转身往堂后走去。不一时就出来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役。
怀清自觉脱身有望,向叶瑜使着眼色,催他赶紧出去,让车夫备好架势。叶瑜省得,匆匆出去了。
但因着围着他的是些女眷,仆役也不好动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他身边,将他夹在中间,埋头往外冲。众家莺燕跟在后头,口中仍叫他的名字。
怀清狼狈地被千盛阁的仆役送上马车,叶瑜连连催着车夫快走。忽听“啪”的一声,原是有女眷见他要走,追之不及,便将手中小巧的香盒扔了过来。这一下仿佛给了其他人灵感,女儿家纷纷将手中的香盒香囊往车上扔,口中娇呼:“道长,用我这香呀。”
“道长都没买到香,用我的,上好的檀香,千盛阁最好的呢。”
......
车夫冷不丁被砸中脑袋,急忙一甩缰绳,冲了出去。
......
怀清和叶瑜惊魂未定,坐在车上只喘气。
“哈哈哈......”叶瑜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他笑得厉害,整个人滚到怀清怀里,趴在他腿上,“师傅,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怀清无奈地看他这模样,伸手为他揉肚子。自己想来也是好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只是想去买点朗岳观惯用的檀香,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看来在观中被保护得久了,都忘了当年的狼狈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突然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看见的小姑娘。
赵家小姐,赵香枝。
这是个,看似娇弱实则坚韧的女孩子。
在护城卫那样的搜查,还有有心人的浑水摸鱼之下,能将小皇孙卫谨藏起,并带信给了温陵侯。又能借着亡母忌日,将小皇孙携带出京。更是几番借送香名义,与他们定下这装神弄鬼的计策,将自己送到了皇帝面前。
怀清垂下眼眸,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眼神晶亮笑容快意的叶瑜。他已许久不曾如此开怀大笑。
伸手掏出怀中的纸包。里头是香粉,名曰降真。
拌和诸香,烧烟直上,感引鹤降。此为降真香。
将降真香融入朱砂中,绘于符篆上,与沉香木同燃。所谓鹤降,便是如此简单之事。
只不过......
他倒不知,这小姑娘缘何知晓这道家密闻,又如何有这降真香与沉香木。
但又如何呢?
他将香粉再次收入怀中。
她与他们是一道的。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西京城内诸事,总是传得极快的。比如丞相长史的儿子有日叫人套了麻袋揍了一顿,直至现今也没抓到人;又比如宗正卫赴喝花酒叫夫人逮着,当街提溜着耳朵骂回家去。
怀清次日入宫,迎面撞见的大臣都冲他笑:“听闻国师昨日差点被捉去当夫婿了?”
又有人笑:“古有掷果盈车,今有掷香盈车。”
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