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左氏到底不曾亲眼目睹流水席的宏大场面,所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所以其实对于这场流水席知晓的并不全面。
可花椒却是亲历了这场流水席的,对于筵席上的一切,自是记忆深刻的。
不管是十甲码头也好,还是保婴堂门口有罢,这两处被花椒视作“分会场”的筵席所在,花椒都是求着哥哥们亲眼瞧过的。
李家的内院外院置下了象征着十全十美,圆圆满满的百桌喜宴,自家也置办了数十桌的酒席,而这两处“分会场”,几乎是用自家还有李家一样的布置,一溜也都支起了杉篙架子,搭起了又宽敞又明亮的大红色喜棚,只是四周并没有挂上密密匝匝的红色绸缎喜幛而已。
又摆上了从各处商借过来的桌椅板凳,虽然这两处“分会场”的餐桌布置比较朴素,并没有像李家同自家似的铺上甚的桌布桌围的,使用的餐具酒器也俱都略次一等。
可每一桌上却俱都挂着一盏走马灯,上头六面,俱都红纸黑字,一笔一划的写着四冷荤八大碗的菜肴名儿。
四冷荤,八大碗,流水席上的菜色虽然要比李家、秦家的酒席稍稍逊色一筹,并没有那些个贵重的翅肚燕鲍的,可大鱼大rou、热茶热饭,却是应有尽有,并且管够的。
只不过饶是如此,满崇塘,甚至于莲溪,也没有任何一家饭庄能承办的下来,还是得月楼联合了崇塘镇上的另外三家饭庄,同两家瓜菜铺、五家墩头铺、三家鱼行,两家家禽蛋铺,再加上钱德隆的鼎力相助,才能有惊无险的把这场流水席办下来。
花椒见过大师傅们使用的厨棚,一溜炉灶简直望不到头的。
而且除了这热火朝天两班倒的厨棚外,李家还特地在三处地点都搭上了戏台子,雇来了戏班子、唱大鼓、说书以及杂耍的艺人,三处轮流唱堂会,一唱就是三天三夜……
生生把原本只是单纯的为了庆贺婚礼以及李蹊得中生员而办的喜酒,办成了答谢父老乡亲的筵席。
整整三天三夜,整个崇塘就像过节一样,人声杂沓、语笑喧阗、炮竹起火,络绎不绝,泰半的大人都不用做事儿,多半的孩子也不用念书,从日出到日落,只消赶席,大块rou大碗茶就好。
怎的能不叫人念念不忘。
而花椒还知道的是,这场别开生面的流水席,其实还是李蹊的主意。
☆、第四百三十五章 幸福
至于李蹊这样广而告之、大动乾坤招待一干父老乡亲流水席的用意,花椒大概其是能够猜出一二来的。.
毕竟虽说上古婚礼,不聚乐,不庆贺,重的是夫妇之义,与结之恩,世人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喧闹嘈杂的事体。
那辰光的婚礼,或者说“昏礼”,也确实非常简朴、干净,并没有后世繁缛的譬如挑盖头、闹洞房这类接受亲友祝贺、嬉闹,有时还会闹过了头的仪节。
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携手步入洞房……这是俱有汉民族性格特质的,庄重、典雅,而又质朴的礼仪。
卑己尊人、严密规范。
昏服也并不是大红大绿的颜色,新郎新娘都会穿着端庄的玄色礼服。
玄色,既是黑中扬红的颜色,按着五行的思想,是象征着天的最神圣的色彩。
黄昏中开始的整个仪式,宁静安详,没有悲伤,没有喧嚣,安静细致的仪式中,或许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也许就是当今世人想要捕捉的那种力量。
可事实上,从中古时期起,或是参加婚礼的宾朋渐渐不甘于就此罢休的缘故,民间渐渐就有了戏弄新娘的习俗,所谓新婚三日无大小,又有“闹喜闹喜,越闹越喜”的说法儿。
从那时候器,婚嫁的仪式,就开始竭尽所能的热闹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极尽铺张、繁复,累世成了习俗。
四海之内皆是如此。
此时放在李蹊身上,在自己婚礼的筹划上,已经勉强能够说得上的话李蹊亦是如此的,非但没想过要免俗,甚至于还决定俗气到底的。
抑或是因着想要收到更多的祝福的缘故,也抑或是因着婚礼上已经极尽热闹了,往后夫妻之间过日子,自然就会少了诸多的吵闹,能够安安生生过日子的缘故。
抑或,或许还有旁的抑或,花椒没有多想……
可不管怎的说,接连三天还算有条不紊的流水席Cao办下来,时间证明了一切,确实没有辜负李蹊,还有李家人的善心,同用心,实可谓两全其美,一举数得的。
相干的,不相干的,几乎所有有幸参与到这场婚事中的父老乡亲都沉浸在了这场喧嚣、热闹,而又隆重的婚礼过程中。
即便这份幸福的来源各自不同,却是前所未有的一刻,值得所有人铭记。
尤其站在花椒的立场上来看,自是替姐姐茴香感到由衷的感动的。
不管为了甚的,李蹊确实尽心尽力,给了茴香一场关于“吃吃吃”,又完全脱于“吃吃吃”的婚礼。
虽然花椒活了两辈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