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姑姑之外,康宁宫的小宫女少监们是不得入内的。美其名曰太后娘娘静思之地,实则是一座暗牢。
表面上,雅室仅十丈之地,有门有窗。当窗户打开时,经过小院的人甚至可以掠过矮墙看到屋内的空旷。
然而,若真是一目了然的地方,就称不上暗牢了。
就在雅室内的一片地毯之下,还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往地下。
真正的牢房,就在地底。
早在宣于嶙刚登基之时,先王身边的一些宫人、近臣,就有幸成为这座暗牢的前几位“居民”。在暗牢中,太后曾拷问过他们先王对于太子宣于嶙的种种打算、部署。
当然,这些手段,随着宣于嶙登基,坐稳王位之后,就无需再频繁使用了。
数年下来,竟成了可有可无的地方,直到引文王妃“入住”。
透过牢顶地门的缝隙,引文隐约可以听见外头的嘈杂。
大半年来,她一直都在这漆黑、Yinshi的地方度过。琪姑姑每日都会来送吃的,有时候也会劝上她几句,叫她不要与太后娘娘作对,还有的时候,会替她打开牢顶的地门,让阳光射入,去去Yin气。
比起当年在这里受尽刑罚的人们而言,引文的待遇已经算不错了。
可是,再好吃好喝,她还是一日比一日见瘦。
暗牢中的孤寂与压抑是最催人老的毒药。
此刻的引文,坐在暗牢的一角,一头的青丝已经有了稀疏的白发。她半边脸贴在墙上,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牢外的动静。
宫人的呼喊声,杂乱的马蹄声,还有刀枪火燎的声响。
三天前,琪姑姑来送饭的时候就提过,王上准备在近日迁都了……当时的琪姑姑并没有明说,可光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那日格外丰盛的饭菜就可以看出,太后姑母并没有要带上她的意思。
打那以后,琪姑姑,或是康宁宫的任何一个宫人,都没有靠近过暗牢。
迁都……琪姑姑当时说那将是十日后的事……
可现在不是才三两日吗?
是迁都的计划提前了,还是在她在这没日没夜的暗牢中待久了,连日子都数不清了?
“咳咳……”轻轻地咳了几声,引文咽了一口口水,喘着粗气。
她已经有整整三日,滴水、粒米未进!
连都城都要放弃了,又有谁还能记得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勤王妃呢?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引文吃力地把身子往远离墙边的地方挪了挪。
这样一来,外头的嘈杂就与她无关了。
饿得乏力。
引文的嘴角却挂着笑。
她沉沉地闭上眼睛,眼前的一片中,好似还浮现了王爷的身影。
王上要迁都了,晟宫也大乱了,想必是王爷等人的大业要成了吧?
没了太后,也没了她……
“王爷,祝贺你……终于……要自由了……”引文对着眼前的幻影说道。勤王的幻影渐飘渐远,她不禁抬起一只手臂,想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终于,在幻影完全成泡的一刻,她的手重重地垂下……
身体越来越轻,思维也越飘越远。
就在引文感到自己正满满浮起,要飘出暗牢的一瞬,康宁宫内几声巨大的响动又将她吵醒了!
头顶上,暗牢的地门在挣动了几下之后被人掀起,一束火红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引文下意识地将手挡在眼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看清那个地门边的身影,是一个她并不怎么想要见到的身影。
“王妃娘娘。是你在里面么?”羽洛将头探到暗牢之内,一边张望,一边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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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长顾的先锋队打了晟军一个措手不及,后宫迁移的计划被彻底打乱,王上太后以及各宫娘娘都急于奔命,这也使得晟宫中留下了许多未打包完毕的金银细软、贵重物件。
除了最先出发的一队人马之外,宣于嶙又命令禁卫队率一群宫人将各宫的贵重之物尽可能带上。
这看似补救的措施,却在晟宫中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宫人们,无论是奉了王命的,还是本来就准备要出宫自谋生路的,都在各宫间流窜、搜刮财物。
遇上些值钱的宝石贵器,口角争执的,打架争抢的,层出不穷。
面对已经入城的马族,主子们害怕,可这些宫人却不怎么害怕。无论将来天下是谁的,只要有人坐上龙椅,就少不了少监、宫女的位置。
与其战战兢兢地加入逃亡的队伍,倒不如趁火打劫,发一笔横财再说。
大晟宫中,随着主子们的车架离开,顷刻间,只得一个“乱”字形容。
羽洛与绣茉扶着引文王妃从暗牢中走出。
前几日,在房玄寺的她们一听闻马族经过松城的消息,就悄悄混入了沛都。她们等的就是王宫大乱的一刻。
选这个时间点救人,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