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辰闭起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赵梁玉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拿筷子还是该继续坐着,饭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赵梁玉强挤出一些笑意,拿起筷子,勉强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努力使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轻声说:“快吃饭吧,粽子不吃就不吃。”翟星辰看见她手腕处刚刚被自己打红的地方,很是后悔,声音一下子软下来,心疼地问她:“疼不疼?”
赵梁玉被他刚刚一下子吓到了,看到他现在这幅温和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不经意间手中的筷子就掉了,她一惊,忙捡起,抿抿嘴,一言不发。
看到她这样,翟星辰低头苦笑一声,小声说:“对不住,吓着你了,你自己吃吧。”说完起身大步离开了饭厅。
饭厅里只剩下赵梁玉一个人,看着满桌饭菜,又想到翟星辰刚刚的反应,心里莫名有些疑惑。本想着吃晚饭的时候问一下翟星桥,却不料翟星桥出了城,晚上不回来。
赵梁玉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翟星辰在祠堂。一进祠堂的院子,赵梁玉只觉得浑身打冷战,想到在何家的那一夜,赵梁玉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院子。
可她站在院中,远远地看着翟星辰一个人跪在那里,又想走过去去陪陪他。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赵梁玉就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翟星辰的背影。对于刚才的事情,她并没有生气,因为她在翟星辰的眼睛里,好似看见了那些被隐藏许久的哀伤。
转头看到赵梁玉的时候,翟星辰很诧异,他原以为以赵梁玉的性子再也不会理他了。赵梁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祠堂扶他起来,瞥到看面前的灵牌上写着先母华氏,心里有些疑惑,可也不好意思问,只是拉着翟星辰去饭厅吃饭。
两个人吃完饭后在屋顶上坐着。赵梁玉见翟星辰一句话都没有,也不好意思开口,就那样坐着。却不料翟星辰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问我?”
赵梁玉默不作声,翟星辰倒是自己接着说:“我娘,我娘最后留给我的回忆就是粽子。我娘临走前不久,就是端午节,那天中午她给我端了一碗粽子,让我坐在后花园里吃,当我吃完那碗粽子以后,就听得前院sao动,我爹来跟我说,我娘走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所以自此以后我再也不吃粽子。”
听了他这话,赵梁玉才明白他白天里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心里又一丝歉意。正当她歉疚的时候,翟星辰转过头来问:“白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赵梁玉忙摇摇头,翟星辰笑了一下,看着满城灯火,继续说:“其实看着你那么开心地给我,我是想吃的,但是一看到粽子,就好似回到那天,那天家里忙作一团,想到我抱着我娘的灵牌,想到满天飘洒的纸钱,真的吃不下了。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不吃粽子,一切就好像可以停在我娘走的那天之前。”
翟星辰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赵梁玉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自从她遇见翟星辰,无论他是白公子还是翟星辰,即使在元州的时候自己拒绝他也从未见过他这样,好似得到一切,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满足又失落。
忽然想到什么,赵梁玉试探地问:“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你娘也是姓梁的,可为何,我刚刚看见你娘是姓华的呢?”
翟星辰一听这话,立即转过头来看着赵梁玉,即使是黑夜,赵梁玉也能感受到翟星辰的眼神,好似要把她看穿一下。被看得极其心慌,赵梁玉刚想找些别的话题搪塞过去,翟星辰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握住赵梁玉的手。之前赵梁玉总觉得翟星辰的手是温暖的,可今天,却觉得他的手很是冰冷,宛如刚从寒冬的水里出来一般。
沉默了很久,翟星辰缓缓地说:“我娘是姓梁的,我娘和你一样都是元州人,她真正的名字叫做梁一桦。”
赵梁玉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想了好一会,她突然想起,元州曾经是有个梁家,男子以水为名,女子以木为名,只是这家好像多年以前都搬到京城去了。”
赵梁玉一下子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翟星辰,结结巴巴地问:“以木为名,你娘该不会是,不会是那个……”
“是的,我娘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赵梁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从未想过权倾后宫的梁贵妃居然就是翟家兄弟的生母。想到那日茶楼里茶客议论贵妃曾经被贬出宫,想着那日说到贵妃娘娘成全元州女子时翟星辰的神态,她恍然大悟。
看着翟星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后来又再见过你娘吗?“
翟星辰摇摇头,很是伤感:“我娘走了以后,我爹就变了,他不再笑嘻嘻地和我们玩,带我们去爬山泛舟,变得苛刻。我和星桥无论做什么他都看不到,为了功课,我写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为了武艺,我练的手掌都泛红,可还是得不到他一句夸奖,甚至于因为我娘会些武艺,他还不准许我们练武。我怨恨他,后来知道我娘还是活着,也开始怨恨我娘,为着这份怨恨,在我有机会可以再见娘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