笳走到跟前,仔细辨了一眼,还真有一个人面朝下,趴伏在雪地里。
她伸手将那人缓缓翻过来,待看清正面时,杨清笳不由皱了皱眉,这人是个乱发纠结,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一边探头看过来的霁华更是尖叫一声,吓得车夫一个哆嗦,差点就真的赶着马车跑了。
“小姐,这人……是不是死啦?”霁华抖声问。
他应该是昨日夜里之前,躺倒在这里的,后来大雪一下,便将人掩埋了起来,只剩了一撮头发露在外面,多亏车夫眼尖。
杨清笳拨开他乱糟糟的头发,这人的苍白的面庞便露了出来。
他紧紧闭着双目,瞧轮廓倒也算得上清秀。
她伸手去按那人颈根处,须臾后,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跳动,杨清笳松了一口气,对车夫道:“齐师傅,麻烦过来搭把手。”
老齐跳下车走了过来,问:“啥事儿?”
“麻烦你帮我把他抬上车吧。”她道。
老齐闻言一蹦三尺远:“我可不抬死人,太不吉利了!不抬!”
杨清笳无奈道:“他只是受了伤,又挨了冻,这才虚弱至极昏死过去,人还活着呢!”
“真的?”老齐有些忌惮地走过来,又问:“没死?”
她点点头:“不信你自己看。”
老齐走近了仔细一瞧,这男子略些单薄的胸膛倒是有些微微的起伏。
老齐这才放下心来,抬手将他打横抱起,抬放到了车厢里。
三人又上车继续往回赶。
霁华看着一旁躺着的人,有些担心道:“小姐,这人万一要是死在咱们车上,咱们可说不清啊!”
杨清笳也有些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还有老齐能给咱们做证呢,没事。”
“这人究竟是干嘛的啊?”霁华探头仔细看了看:“小姐你瞧他穿的那身衣服,样式可真够奇怪的,像是庙里的和尚。”
杨清笳闻言哭笑不得道:“你见过和尚长头发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人应该是个道士。”
“道士?”霁华只听说过道士不能吃rou喝酒,便理所当然地道:“道士不就是和尚么?”
“净胡说,道士哪里是和尚!”杨清笳解释道:“道士是修道之人,和尚是修佛之人,二者虽然都是方外之人,但是修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法门,当然不同了。”
“哦,”霁华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茫然:“反正都是吃斋念经就对了。”
杨清笳心想,真是和这丫头说不清了,她简单道:“住在道观里修行的就是道士,住在寺庙里修行的就是和尚,记住这个就行了。”
霁华点点头,嘟囔道:“什么和尚道士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折腾自己。”
杨清笳知她心思简单,即便同她细讲,对方也未必明白,便不再给她多加困惑了。
霁华隔三差五便伸手去探那人鼻息,一副生怕他一命呜呼的模样。
好在这人虽然昏迷不醒,生命力倒是顽强得很。
霁华又将仅有的两个暖炉都塞到了那人身边,时不时还要定定地瞧上两眼。
杨清笳瞧她探头探脑的模样,笑道:“你这是看什么呢?”
“这人——长得倒是挺标志的。”她顺嘴回道。
杨清笳闻言笑道:“我们霁华这是一见钟情了?”
霁华回过神,赶紧嗔道:“小姐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我都不认识他,什么情不情的……”
杨清笳闻言微微一笑,想起几个应景的故事,便娓娓而道:“西汉时有个闻名遐迩的才子名叫司马相如,他回川赴宴时应人之邀弹奏了一曲《凤求凰》,卓王孙之女卓文君隐于屏风后,闻琴音,观其人,便刹那钟情。”
“《唐诗纪事》中又记载,唐末一个叫崔护的人去长安郊外踏青,因为口渴便向一位住在南庄的少女讨些茶水解渴,二人一见钟情,然而崔护却未直接表达心意便离开了。后来隔年又是清明,崔护故地重游,那位小姐却因为思念他而香消玉殒。崔护悲从中来,便题诗于左门扉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首《题都城南庄》也因此流传千古。”
杨清笳讲完,微微叹道:“情一物,的确难以预料。”
外面赶车的齐师傅听见了,忍不住插嘴道:“女儿家就老老实实嫁人,嫁了人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像东家讲的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自己受苦。”
霁华听得正起劲,忍不住回呛道:“赶你的车吧,大叔!”
杨清笳苦笑一声摇摇头,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又过了约莫盏茶,一丝困意涌上时,却听霁华有些犹豫地问:“小姐,道士是不是……真的不能成亲啊?”
杨清笳闻言张开眼,看了她一眼,回答道:“道士也分很多种,有的能成亲,有的不能成亲。”
“那他是哪一种呢?”
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