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在烈酒之中浸透洗刷而过,鸠摩从腰间取下一个布包,在自己膝上倏忽敞开。
细若纸张般的薄刃,长短不一的排列其上,不光是这个,银针、剪刀、镊子,甚至就连线轴都在其中。
“这是要做什么……”医者看着那些齐全的家伙什,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穿着的像个乞丐,架势如同高人,如今竟然又拿出了犹如屠夫一般的薄刃。
不知怎的,医者心跳的很快,因为他突就想到了青司先前对他说的那番“剐去腐rou”话。
剐去腐rou,再用针线缝合,这……可能吗?
“愣着做什么。”青司推了一把大气都不敢出的医者,“这种可以向名医近距离学习的机会,你还不靠近一些细细观看?”
“可以吗?”医者抬头看着青司,眼中不知怎么就多了些感激,“我先前还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你还没有让我生气的资格。”
青司对着医者一扬下巴,“安静点,开始了……”
医者凑近了些,却又不敢离得太近,只敢在鸠摩背后伸着脖子看着,他维持的这个动作十分辛苦,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只瞪着眼睛看着鸠摩手里那柄握着的小刀。
锋利异常的薄刃在火焰上炙烤而过,鸠摩将小刀拭净,在指腹上试了试锋利的程度。
很好,这样锋利的程度,能快速将南凤背上的腐rou切下来。
小半坛的酒水泼洒在南凤的脊背上,酒水泼洒在见骨的伤口上,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想到这其中的痛苦程度。
可是闭目昏睡的南凤却是动也未动,鸠摩不再迟疑握着薄刃在那布满酒水与脓水的伤口上,快速划过。
片片腐rou被鸠摩切割而下,犹如涮锅子那样的薄片一样,在一旁的托盘上整整齐齐的码好。
与全神贯注注视着这一切的医者不同,青司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明白这样的动作对于伤者究竟有多疼,因为曾经醒着躺在那里的人就是她……
青司一直以为南凤是毫无知觉地,知道她看到他蜷缩在一侧,疼得不由自主抽搐跳动的手指。
“你不要怕,”青司在南凤身边坐下,细软的手指将他背后的散着的头发,抿到一边。
她知道南凤这会正在昏迷当中,可是她的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安慰着。
“鸠摩是个很好的医者,即使是死人他都能救回,我相信你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这可不一定,”鸠摩一边片着腐rou,一边还能抽空接上青司的话。
“我救你,是因为你命不该绝,所以我救你是顺应天命,可是这人不一样,他注定了要死,即使我现在救了他,他也还是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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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你想听吗?
鸠摩说着看向青司,“你现在还需要我救吗?只要你说停,我就停下。”
“出家人慈悲为怀,鸠摩你被世人称为活佛,难道就这样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掉?”
“不然那?”鸠摩抬脸一笑,“难道还要我为他颂念着垂目颂念着往生咒?”
“青司,那不是慈悲,是虚伪。”
“我欠了他很多,即使梁国所有人都该死,他不行。”青司回看着鸠摩沉默着。
“他这条命,我护定了!”
鸠摩不无不可的耸耸肩,“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在救他。”
盘里片下的腐rou,简直堆成了一座小山,青司看了看南凤的后背,那道道渗血的伤口,看上去就像裂开的沟壑,向外渗出成串的血珠。
“施刑的是个内家高手,既让铁鞭抽烂了背上的皮rou,又没伤到对方的筋骨。”
鸠摩将药粉撒上,甚至心情颇为愉悦的看着青司,“说吧,这人又是为你,惹怒了谁?”
“你怎么知道是为我?”
“这不难猜吧,”鸠摩笑到,“他的伤势若不是为你,你会如此紧张?又是孤身一人闯进梁国聚集地,又是寻我的,弄这么大阵仗,要说你没点别的原因,我才不信。”
鸠摩一边撒着药粉,一边嘟囔着。
“是不是真忘了,每一个梁国人都对你恨之入骨,你一人进入其中,若不是因为狄国那三人,恐怕你现在已经横尸街头。”
提及狄国那三个红衣人,青司眉梢一挑,“要真是这么说,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在这里,我还真遇不上他们。”
捏着针线将皮**合的手势一顿,鸠摩叹了口气,没有接话,这剪不清理还乱的过程,也是让人头痛的很。
他不想提,不代表青司也不想提,“我刚才带你过来,想来他们已经看到了,你是要继续躲下去,还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
看着伤口的目带渐渐凝重,“这里面的事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青司寻了个位子坐下,“你即能望气,按理说应该能看出那新帝是不是可以继承王位,你现在既然躲在这里不出来,那必然是那孩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