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忆
金秋九月,微风凉爽,天更蓝更高,一行大雁从空中飞过。
虽然按照娘再三的嘱咐乱弹一气,可那位琴师仍然夸我弹得比淑贞好。候爷赏了我一块金糕卷,这金糕卷黄灿灿,做成金鱼的形状,可爱得我都舍不得吃,让娘收了起来,打算回家后我们一家三口分着吃。
这会儿娘和候爷在谈话,打发我和淑贞出去玩,可淑贞不理我,和珊瑚一起走了。我才不稀罕她跟我玩,正好四处逛逛。
“饶了我们吧,好疼啊!”
“不要,求你不要了!”
“够了,哎哟……”
这些呼叫声惨绝人寰,我的好奇心大炽,朝声音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去。
四位漂亮的小姐姐在梧桐树下逃窜,上面不时有东西落下来,砸在她们的头上,把她们砸得狼狈不堪。
我再朝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梧桐树的果实。
“哈哈,你们这些笨蛋,动作太慢了,快点,再快点!”从树上传来稚嫩又嚣张的笑声。
我这才发现四个丫环每人头上插了根红色的山鸡毛,全在树下十丈远,成扇形躲避,不敢跑远了。青色的果实打在她们头上身上,偶尔有打中山鸡毛的时候那人就更得意了。
我绕到正面再一看,是树上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在恶作剧。和一般的乡下孩子不一样,他长得粉粉嫩嫩,象是年画里观音旁边金童。
真是个坏小子!我大声问:“喂,你是谁?”
那个男孩子看见了我,不屑地说:“哪里跑来的野丫头?滚到一边去!”
我象大人一样叉着腰,认认真真地教训道:“不能欺负人,你爹娘没教过你吗?快下来!”
他懒得理我了,继续攻击那四个丫环。
“住手!你听到没有?”
他不听我的,还对我丢了两颗梧桐子。
躲避不及,我被打中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这梧桐子打在我身上比想象的要重,我撸起衣袖一看,手臂上居然被打得淤青了一块。
他在树上大笑:“哈哈,多管闲事就是这样的下场!”
我虽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也是爹娘的心头宝,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心头火起,大叫道:“来呀,你敢不敢下来?躲在树上打人算什么好汉?”
“为什么你要我下去我就得下去,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树上做了个鬼脸,接着又打了我一颗梧桐子。
看来不给他点厉害的瞧瞧不行了!我护住头,拼着挨了几记飞快地跑到了树下,脱下鞋子就往树上爬,心道看我爬上去怎么收拾你。
他似乎被吓着了:“你竟然也会爬树!你是女孩子吗?你不是猴子变的吧?”
“说我是猴子变的,你自己为什么在树上?”我一边跟他斗嘴,一边往上爬,“你才是猴子,你们一家全是猴子。”
爬树算不得什么,我还会下河捉鱼,上山打兔子。我就是个山里的野孩子,整天在山中嬉戏玩耍,我的身体棒得很,很多男孩子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也一样。
“不好,要打起来了!”
“快去禀报候爷!”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那四个丫环做鸟兽散,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我心中暗骂她们不讲义气,很快就爬到了树上,看清了他脚下的黑缎鞋和一截宝蓝色绸布裤脚。
这个府里的丫环婆子杂役全都是穿的绫罗绸缎,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抓住他的右脚说:“还欺负人不?说你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就放了你!”
那时的我真是乡巴佬,居然有眼不识十经互绞花罗。
“死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用腿胡乱蹬着,挣脱了我的手,还把我的手背都踩破了皮。
管他是什么人!我又抓住了他的脚:“别乱动,再动我不客气了!”
他比我还不客气,连蹬带踹,好几下踩着了我的肩头,差点儿把我踢下了树。
我们离地面两丈高,掉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我怕了,拔出腰间的小刀,用刀柄把他的裤脚撩开,刀背抵着他的小腿肚:“不许动,再动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话被我活学活用,感觉挺神气。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惊恐在叫了起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你手上怎么会有刀?”
爹是猎人,娘是绣娘,他们经常不在家,怕我被山里的狼叼走,于是给了我一把小刀防身,这会儿正好用来对付恶人。
我手上用了点力,在他的小腿肚上印下一个凹槽,吓唬道:“知道怕了?欺负别人的时候你不是很凶吗?叫声姐姐,说再也不欺负人了。”
“我……我偏不说……你敢伤了我试试看!”他口中凶得很,却是色利内荏,扑腾得更厉害了。
我真怕他把我踢下了树,又怕他撞到刀口上,只得把刀收起来,紧紧抱着树干:“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