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后,她就渐渐变得富态,直到再美的妆容也无法掩盖。
肥胖是美貌最大的敌人,善睐明眸在大圆脸上成了绿豆眼,高挺的琼鼻在鼓起的腮帮中间只是低矮的山峰。身材更是走了样,光滑白嫩的皮肤被赘rou撑着,不堪重负地颤微微。
人总是在失去后更想要尽力挽留,安定候舍得在穿着打扮上下血本。托她的福,再加上淑贞和陈凯两个成长中的小孩,这几年我家的生意不错。
今天大主顾心情不大好,字字都带着机锋,跟要考我似的。她象是离开了战场的将军,通天彻地的本事无用武之地,只能在我这样一个小裁缝身上施展。
我只好说:“做嫁衣是大吉大利的事,候爷一定得要让我沾点喜庆!”
安定候侧过头笑了:“喜儿你变了,变得会说话了。”
我知道,这一关就算过了。
虽然读了很多书,但从来我也不觉得自己能言善辩,能够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别人,不过是人家愿意就着台阶下来,放过我罢了。即使我说出朵花来,也是无用,谁又能真的说出朵花来呢?当到了人家弃如敝履时,哪怕我真的说出朵花来也是无用。
最近我的感触多了起来,差不多再加把力就可以当诗人了,我暗暗好笑。
安定候又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些年府里的衣裳差不多都让你们母女包了,我算是对你们一家不薄。这回是大事得要更隆重才行,做得不好可不能怪我不讲情面。”
“谢候爷,小女感激不尽。”我躬身施了一礼道。
“罢了,罢了!”安定候挥了挥手。
这时,她的妆容全部完成,梳头师傅和她的徒弟退了出去,那几名侍女收拾起梳妆台上的杂物。
经过众人的巧手,她满头的珠翠,浓妆艳抹,裙袂一层层荡开,象是个点着无数蜡烛的光闪闪的烛台,而且是特大号的那一种。
安定候站起来,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全方位地看了看,很是满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只要看一眼,我便能做出合身的衣裳,可对候爷这样的大客户马虎不得,必须得到最准确的数据。
在一名侍女的帮助之下,我先用皮尺量她的腰围。四尺一,比我的两倍还要多,我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数字。
“多少?我又胖了吗?”
我悄悄把手指挪近一点,把皮尺亮给她:“没呢,还和上次量的一样,三尺九。”
“那就好。”
我一边量着她的肩长,一边说:“候爷还是丰腴些的好,这样才富态。”
安定候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一来穿什么衣裳都不好看了,愁啊!”
“不凡之人总会有些异相,刘玄德双臂过膝,孙仲谋是重瞳子,候爷是有大造化的,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会一样?”
安定候突然转过身来。
我的心呯呯跳,手中仍是忙活个不停,却能感觉到那双和淑贞一模一样的眸子紧盯着我的头皮。我的头皮发麻,被强大的威压震慑得不敢抬起头来。
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好为将来做个打算,却似乎引火烧身了,我后悔自己的莽撞,太心急了呀!
过了一会儿,我都量完了,她仍是没有开口,我只得把皮尺收进包里,笑眯眯地说:“虽然以前都是照图样做,但做得多了,总归有点心得,不会令您失望的。”
安定候呵呵笑了笑,握住我的左手手腕,轻轻抚着尾指道:“一双多么灵巧的手啊!少了一根手指,不能弹琴了,也难不倒你,可若是十根手指全都没了呢?”
顿时,我吓得冷汁涔涔,把左手chou了出来,僵硬地笑着:“一根手指没了只是不能弹琴,不弹就不弹了。十根手指都没了,就不能给候爷做衣了,候爷会舍不得的。”
安定候坐到了美人榻上,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给她捶起腿来。
“你可以退下了。”安定候闭目养神,“忘记告诉你了,五天后就得拿出图样来。外面桌上两卷画轴是宫里的人画的,你先看看。如果你没有把握出比她们更好的,就趁早说,不要勉强。”
苦苦哀求也是无用,安定候是心硬如铁之人,我只得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走回了大厅,我把桌上的两卷画轴展开,上面都画着绝色美女,其中一个穿着彩虹般绚丽的长裙,勾勒出苗条的体段,却不是用丝带系住,而是特别的盘扣,一个是茜色云纹绉纱袍,上身紧绷,下摆却被撑成了蘑菇状。这些全都是今年京城最时兴的款式,细节处又有所改进。
上辈子,我亲眼见着在喜乐声中,安定候穿着茜色云纹皱袍端坐高堂之上,接受张楚和淑贞的大礼参拜。
把卷轴收起放回原处,我暗暗叹息,走出了房门。
那不过是富贵之人的一场戏,却曾令我黯然神伤。
我是多么傻啊!张楚爱的人不是我,爱娶谁娶谁,爱怎么玩怎么玩,关我什么事?对于我来说,赚钱才是正经。
有一句行话叫做“麻布上绣花,越绣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