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我猜一猜。”说着他夹起菜里的一截红辣椒,“是她吗?”
真聪明,他一下就猜出和我同行的是美人椒陈淑贞,还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说出来,不失礼仪又有趣。
见我点了头,他又问:“你和淑贞小姐很熟吗?”
“嗯,我们八岁就认识了。”不想跟候府扯上太多关系,我又改口说,“不过没事我很少去候府,也不算太熟。”
马昊沉思了片刻,眼神游移:“实不相瞒,在下以为见面的会是候府千金,故有此一问。”
我的心一凉,他见到我后的那一刹那失神并不是似曾相识,更不是对我一见倾心,只不过是意外相亲的对象竟然是我,不是淑贞罢了。
老饕酒家的老板,少年才俊,比起财雄势大的张南江张大老板到底是差远了,安定候与淑贞当然会选择张楚。
如此说来,我与他,我们都一样,都被豪门给耍了。
淑贞在,我是衬托红花的绿叶,淑贞不在,也轮不上我风光。
他与候府的距离,恰如我与他的距离,他说出实情有原因很明显——我不是他想要见的人,那些绮梦当然更是不可能了。
这样的经验不是第一次,我已能冷静面对,不至于失了方寸,也不至于异想天开。
我深吸一口气,马老板何错之有,不过是造化弄人,再加上我对那场梦的理解有误。人家没有一见到不是淑贞转身就走,陪我坐到这会儿,便已是有涵养给脸面,纠缠下去便是恬不知耻了。
“是这样。”我实话实说道,“让马老板失望了,实实过意不去。我只是给候府做衣裳的裁缝,我爹是猎人,我娘是绣娘。小女蒲柳之姿,不敢高攀,能够认识马老板已是三生有幸,万不敢做非份之想。”
马昊意外地挑了挑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两遭。
我站起身,想一想又好心地说:“那个……淑贞小姐已经定下亲了,所以才会换我来。以马老板的人品才能必能觅得良配,毕竟枝上柳绵吹又少……”
下一句便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可那就象是在说我自己一样,我忙又收了口,干咳两声笑道:“已经耽搁马老板不少时间,这就告退了。”
打从出生起,今时今日的我最为洒脱。连貌比潘安的少年郎也能拿得起放得下,我心生几分睥睨世间的豪情,暗想我终于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多亏了张楚。
“请留步。”
我驻足,回眸,见到的却是一张灿若云霞的脸,隐隐有欣赏之意,笑得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情意。
“姑娘何必急着走,莫不是嫌小生粗鄙?”他折扇一展,斯文有礼地说。
幸福在向我招手,我这样意志薄弱的人又怎么可以拒绝?
他夹了块也不知什么rou放在我的碗里,笑道:“既然候府做东,你我二人就不要浪费人家的好意。”
我简直受宠若惊:“不用,我自己来。”
接着,我们又东聊西扯了一些,他见多识广,让我长了不少见识。最难得的是他很君子,从始至终跟我都是隔着桌子聊天,没有非份之举。
我很庆幸,在他的面前没有象对着张楚一样心惊rou跳,进退应对得体多了。
吃完饭,又喝了杯茶,虽然我很想多和他聊一聊,但若是还不走意图就太明显,该被人瞧不起了。
我刚起身,他说道:“我来送送你吧。”
相亲有很多规矩,一般女子说要走,男人毫无表示便是无意,若是相送就等于表明了态度,下一步就是上门提亲了。
这实在是太顺利了,简短的交谈后我不明白他看中了我哪点,也许真的如小豆包所说,我还是有几分姿色吧。
和他并肩走在路上,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沾了他的光,似乎路人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都多了些。
出了城,我以为他就会回去了,他却要继续送我。
这代表着什么?我真的不敢想啊不敢想,再想只怕我会笑出声来。
“你八岁就认识了淑贞小姐,那么候爷、沈先生、陈凯少爷呢?你应该也认识他们吧?”
“认识,不过因为我只是去做衣裳,跟候爷只是就事论事地说过几句话。倒是沈先生喜欢看书,教导过我几次。”
“沈先生是探花呀!你能有幸聆听他的教诲真是令人羡慕。”
“我只是能识字而已,他说得太高深了听不懂,女孩子家没法当官,学了也没用。我倒是觉得马大哥能创下了那么多菜色,白手起家有了一番事业,有雄心要把老饕酒家开遍燕国十三州,太了不起了。”
虽然很俗气,但初次相见的我们彼此不熟,没话找话,便只能聊唯一的交集点,也就是候府了。他说得少,我说得多,他似乎对王候家的生活很感兴趣,但我为免麻烦说得点到为止。
“你这是不了解商人的难处啊……”
我正要问他有什么难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和马昊忙让到了两边,留下中间的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