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洋大战时,周兆庭不过十岁出头,定然不曾参与打仗;弄chao更是七岁的娃娃,也与战争毫无关系。奈何两人的家族打了一仗,还出了人命,最好便是老死不相往来,否则其他亲人又如何受的了?终归是造化弄人。
正说着,外间有人回禀姑太太来访。石家的姑太太,便只有林二夫人一位了。辛氏道快请,不多时便见到一个貌美妇人走了进来。她上穿着宝蓝云纱蝶恋花立领左襟及地长裙,下着藏蓝绢地五福临门镶边衬裙,行动间如杨柳扶风,虽年过四十仍腰肢纤细,赏心悦目。
林二夫人向辛氏沈氏请了安,便道:“伯母,今日我是贸然来访了,若有打扰,可请多多原谅。”这般说着,又给辛氏行了大礼,脸色颇见憔悴。
原是林二夫人的大儿子也在石家军中效力,乃是石浮山手下的游击将军,多次海外对战也有些功勋。听到前线消息,林二夫人在家中想了一晚,终于还是来石家打听真实情况。
“我知道外头都是谣言,伯母最恨的便是人云亦云。只是我关心则乱,一夜辗转难眠。况且老大家的一大早给我请安时,也是两眼浮肿,想是昨夜也没能睡着。她有孕在身,不便出门,我便腆着脸皮来了,只求伯母您原谅我这一回!”林二夫人说着,一脸歉疚,又带着几分对儿子的关心,让人动容。
辛氏忙叫林二夫人起来,沈氏亲自上前将她浮起。辛氏道:“爷们在外头打仗,苦了咱们这些留守家中的。你家大媳妇辛苦了,只管告诉她,一切都好好的,不要担心,养好孩子是正经。”
“叫伯母见笑了!”林二夫人在一旁坐下,方道,“有伯母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这山林打仗跟从前的海上打仗总是很不一样,我这心里没底。”
“兵家道理都是一样的,且我们有最新最好的火器□□,南越王未必比得过。石将军骁勇善战,便是林大侄子也是英勇无比,必定无事。”沈氏微笑道,语气云淡风轻。让旁边候着的宋织云都觉得石震渊胜券在握。
有了沈氏这般保证,林二夫人也放松了下来,道:“只盼着早日得胜,免生灵涂炭。”
辛氏与沈氏会心一笑,送了林二夫人出去,辛氏看着安坐一旁的宋织云,道:“阿云,你可知方才我为何那般回答姑太太?我其实并不知晓前线战况。”
宋织云想了想,道:“稳定军心,稳定后方。林二太太的儿子既在军中,若是我们也坐不住,恐怕崖州城里大半人家都不安稳了,难免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辛氏点点头,道:“还有呢?”
宋织云自问想不出来,便摇摇头。
沈氏却接着道:“还有便是,姑太太虽是姑太太,却也已经是林家二夫人了。林家与石家,俱是崖州大族。林家在财富与声望上,都可能成为石家的劲敌。”
宋织云微微愣了一下。但看石林二家,从来亲密异常。辛氏因为无女,对姑太太甚是亲厚。
仿佛看穿了宋织云所想,辛氏微微叹气,道:“姑太太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至今也未出过什么纰漏,我自与她亲厚。然而,崖州宣慰使诱惑力之大,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为了老二,我不得不防。”
宋织云忙点头称是。
然而,崖州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这敌人还是好几拨,一时还不一定分得清楚那作乱的究竟是谁。
过了几日,有那崖州城墙上的守兵值守之时突然晕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先时只以为是劳累过度所致,刘医官开了药,谁知当夜高烧不止,腋下与颈脖间生了大疮,一口气上不来,竟是死了。很快又有几个士兵晕倒,一模一样的病情,短则两三日,长则七八日,便一命呜呼。
刘医官看了症状,验了尸身,只道是鼠疫爆发了,虽然严令病人隔离,又煮了汤药给病人服食,可这鼠疫还是慢慢扩散开了,崖州军营里才不过十余日,竟已有十之二三病倒的。
一时间,崖州城里人人如惊弓之鸟。真刀真枪的敌人,倒还可防范;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又如何能挡得住?有些巨商大贾便搭船北上,往泉州去了;还有些人家匆匆搬出城外,去了庄子,只望躲过这一场瘟疫。
作者有话要说: 早期的防弹衣,确实有用丝绸做成的。当时枪支的力量和射程都远低于今天,所以丝绸可以挡得住。一直用到一战之前。据说,奥匈帝国的大公被刺杀之时,身上就穿着丝绸的防弹衣。只是,一战前的枪支威力已经很大,旧式防弹衣无法抵挡了。
☆、探视病患
黎山堂里,辛氏听完石定海汇报,不由得苦笑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氏、潘氏、宋织云与石弄chao都在。石定海脸上尽是焦虑之色,道:“这瘟疫来得突然,又是不治之症,城中守兵折损过大,如今这瘟疫已经从军营流出,不少百姓也被感染。若是任由肆虐,崖州危在旦夕。”
“如今医官可有办法?”沈氏问道,虽然面上镇定,然而目光之中也隐约可见焦虑。虽然从前也遭遇过一两次瘟疫,但是那时并非战时,无论朝廷或崖州都可以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