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会的,那是她少女时代最瑰丽的梦想。这般想着,神色中便多了伤感。
“战马。”宋织云轻声道。
凌霜一愣,旋即拍手道:“真是巧妙!却也难度很大!乱针绣在妹妹手里,想要要比我只懂得绣绣花草虫鱼有用多了!”马匹毛发浓密,肌rou发达,乱针绣方能更好地表达出马匹肌rou贲张的立体感与如在弦上的紧张感。
“夫人那日若是方便,欢迎您和菩提儿一起来看看。”宋织云说完。
凌霜点头称好,宋织云便起身告退了,嘴里说着:“如今在同文馆女学里学着西语,又需看顾七夕乞巧会的绣品,家中还有事情,便不再叨扰了。”
凌霜也没有挽留,只亲自送了宋织云到仪门,方停了脚步。
宋织云回到府中,石震渊也恰好回来。两人靠着西次间的罗汉榻坐下,石震渊揉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模样。
折枝奉茶上来了,宋织云将那茶水递给石震渊,道:“如今事务繁多,夫君可要保重身体。”
“今日议事一整日,听沈桡他们说话耳朵都还胀着。”石震渊道。尽管朝堂看似平静,地下却早已是暗流涌动,不需多久恐怕便有人要动手了。虽然崖州早有准备,真要部署起来,却也需仔细思量。
宋织云从未听过石震渊说自己辛苦,一时间有些诧异。在她眼里,石震渊可真像是无所不能的战神。不管是救自己于匪徒之手,或是七夕刺杀,或者五光海之战,他都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
然而,他再强悍,其实也只是个血rou之躯。
“怎的这么诧异?”石震渊自是看到宋织云的表情,问道。
“可惜我不通谋略,无法给夫君帮助。”宋织云没回答石震渊的问题,却另起了个话头。她自小爱的是刺绣,是手艺活儿,谋略之术对于她来说是太过复杂了。
石震渊失笑,道:“我娶的是妻子,又不是军师幕僚。而且,你刺绣那样好,必定能让石家万宁绣坊闻名中外。我以后是喝粥还是吃饭,可是全看娘子你了。”石震渊这般说着笑,心里却始终有种驱散不去的不痛快。突然到来的南越王世子终究是横亘在夫妻两人之间,如今两人这般说话,总有种粉饰太平的感觉。
“既然夫君信得过我,就等着看七夕状元榜了。”石震渊的笑容到底让宋织云放松了一些,她不无骄傲的说道,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果然,万宁绣坊参赛的战马图引起了轰动,一如去年的月下美人图一般,崖州里人人都争着去看,毫无悬念地拿下了“锦绣状元”之名。如果说月下美人图还有人说是运气或侥幸,战马图一出,人们便彻底为此征服。这是一种与传统刺绣截然不同的体系,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画面,更加细腻、立体、真实,可以毫无困难地表现物品的光影变化。许多洋人对此也都叹为观止。“竟是与油画有异曲同工之妙。”詹乔治看完后如此评价。
这战马图的绣法,被宋织云称之为“梅绣”,以示对凌霜夫人的尊重。只盼凌霜夫人知晓后,领她的一番心意。至此,梅绣名声大噪,借着商船,不过十余天时间,东南沿海各大刺绣商、布商都知道石家再次出了惊世之作,人人都渴望观赏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战马,是一幅很有名的西方油画。借用了。
☆、如鲠在喉
连着辛氏与沈氏,都亲自去看了那战马图,回来赞不绝口。宋织云又将早前便准备好的小幅梅绣绣品分别送至黎山堂和万里堂,做成了摆件插屏,让辛氏和沈氏爱不释手。
“老二媳妇如今瞧着,很不错。”辛氏看着案几上那牡丹花插屏,道。她颇喜爱牡丹花,可惜崖州极南之地,天气炎热,少有牡丹花能够在此开花。这插屏上的牡丹花,像是活了一般。南越王世子与宋织云的流言,如今自然是没有了,只是沈氏历来爱护石震渊,心里多少留了痕迹。辛氏年近七十,心性宽和许多,便希望婆媳俩和睦相处方好。
“金陵宋家的贵女,自然是不错的。”沈氏也知晓辛氏的意思,道,“这般独特的针法,她就只给了石家,确实配得上石家宗妇的身份。”宋织云嫁过来不过一年有余,对于梅绣,却自始至终完全未曾提过要给宋家,倒是分得清身份的。
只是沈氏不知道的是,这梅绣的得来,原是因为石震渊的缘故。宋织云自有自己的傲气,如何能将石震渊的东西拿回娘家?真要给,不如自己以后有了新的想法,径自给了娘家才好。
“你能这般想最好。”辛氏欣慰道,又叹了一口气道,“石家与宋家的联姻,必须十分牢固。如今看这朝廷,我们已无退路。若是此时他们小夫妻出了纰漏,恐怕是亲者痛,仇者快。”
“母亲说的是。”沈氏点点头,旋即却微微蹙了眉头,道,“只是听说他们并不常亲近。新婚燕尔之时,不曾如胶似漆,如今更是有些生疏的意思。”
“这一年来,事情也太多。偏生两个人都是爱揽活的性子。横竖老二媳妇还小,相处一两年,渐渐熟悉了,也未曾不可。”辛氏道,末了又添了句,“有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