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永乐城头飞来的□□,击中了,当场洞穿肩部,落马坠地。
再比如,这十余万围城的夏国兵士,在经历了漫长的攻城,对峙,又经历了入冬以来,在冰天雪地中野外生存的严酷考验之后,突然遭遇到一连串突发的尴尬。皇帝亲临前线,本是极为鼓舞士气,然而,转瞬间,威武骁勇的皇帝却受伤了。紧接着,就在这个他们认为熙朝的延州城最不可能发兵的时候,难以计数的延州援兵,跟夏国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新皇帝一样,专挑这大雪没马蹄的天气里,气势汹汹地,来了。
跟他们一样,在雪地中,冻得直哆嗦,但是,却比他们抖索得更理直气壮,更威风凛凛。
因为,在延州兵压境的同时,夏国人的营中,到处都在疯传,他们的皇帝被永乐城的重弩击中了头部,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无力回天,甚至,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了。
如果皇帝都要死了,或者说,已经都死了,那么,他们该为谁而战?亦或,又还需要继续战吗?
夏国全军,从上到下的将与士,一边在脑子中不停地纠结这个难题,一边被动地拿起武器,与突来的延州兵战,还要与背后永乐城出来的敌人战。
几近晕头转向!
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出来了,就像是专门来解救他们的苦难一般。那个一直隐身的大皇子嵬名霄,突然出现在阵前。说来也怪,之前长达半年之久的围城攻战,皆因他的名义而起,却只看见熙朝人和永乐城没藏氏在城头忙得不亦乐乎,打得热火朝天,从未见这位大皇子的身影。这会儿,形势渐明,一边倒的时刻,大皇子却突然现身了,而且身影还高大正义得,让人不敢直视。
嵬名大皇子亲临阵前,痛陈嵬名昆弑父夺位,大逆不道之罪,又哀思已故先皇的功绩与仁慈,再点明自己的正统继承人身份,最后,他让如今腹背受敌,头晕眼花,等着被延州兵围剿的十万夏国人作一个选择,是要继续助纣为虐,化为炮灰呢,还是要弃暗投明,寻一条生路?
走投无路的夏国人,聪明的,自然认得清谁是得势的新主,遂举起白旗,调转武器,当然,也有死心眼的,要誓死效忠的,也就只能以死来效忠了。
就这样,一场夏国人的内部纷争演化而成的两国之战,又退归为夏国人的内战。
延州兵完成了吆喝恐吓扎场子的任务,便迅速撤回熙朝境内歇着去了。毕竟,大雪天,不是打仗天,过度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地,去掺和别人的家事,划不来。
没藏氏完成了合盟抵抗与坚守诱敌的任务,便再次关了永乐城大门,准备过新年了。毕竟,他们已经用行动与付出证明了自己的态度,剩下的,便是等待回报了。等待嵬名霄的回报,还有熙朝人的回报。
嵬名霄出永乐城,冲夏都凉城杀去,半路上就追上了重伤奔逃的嵬名昆,取了下他兄弟的项上人头。从此,一路的清算,杀戮,血洗,一路势如破竹,拥趸倍增,至夏都,凉城的守军,已经早已敞开城门,在等候夏国的又一位新皇了。
夜长欢亲历了这个过程。
她亲眼见证了,一个看似懦弱无能,任人搓揉的落难皇子,如何在转身之间,便突然换上了一张地狱修罗的面目,Yin狠,狡诈,强硬,无情,奢杀,噬血,残忍。
她是被嵬名霄使诡计带出永乐城的。只身一人,没有军队的保护,没有随侍的跟从,也没有裴煊在身边。
嵬名霄出永乐城时,裴煊去了城外的战场上,指点清理。夜长欢站在城头上相送,却是一副慢走不送的轻松惬意。按照二人之前的约定,嵬名霄去拿他的夏国皇位,然后,回头娶永乐城的大小姐为皇后,夜长欢则以他要另娶他人为由,借机取消和亲之议,带着三万熙军归国。两人合作愉快,从此,各不相干。
嵬名霄前脚出城,后脚就来了个兵士,与她说,裴煊在前头战场上晕倒了。夜长欢自是没有丝毫怀疑,裴煊的心疾,入冬时节,发得频繁。遂急急忙忙冲下城头,跟着那个兵士出了城。
行至城墙下,一处乱石堆,她才反应过来,为何裴煊晕倒,却是个眼生的兵士跑来告诉她?正要转头好生查问一下这个眼神躲闪,缩手缩脚的兵士时,一张迷药巾子伸过来,蒙住了口鼻,几息挣扎,就不省人事了。
手脚软劲之时,残存意识告诉她,这个兵士,是嵬名霄身边的人。她依稀见过一两次,只是,这些人,一直跟影子似的忽隐忽现,故而眼生而已。
夜长欢万万没有想到,嵬名霄会来这么一着。
再次醒来之际,已经是在快马行军中。
日夜行军,马不停蹄,一路冲杀,她却捆缚着手脚,被嵬名霄带在身边,寸步难行,插翅难飞。
于是,她亲眼看见嵬名霄砍下了他兄弟的人头,亲眼看见他割破一个个敌人的喉咙,亲眼看见他坑杀那些曾经给他带来耻辱的六部首领,亲眼看见他进了那座夏都凉城,做了夏国皇帝。
然后,在那座依山而建的夏国皇宫里,嵬名霄终于有空来与她清算了。
“嵬名霄,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