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羞辱之意却像无孔不入的细针扎在靳尧最敏感的神经上:“东西在你房里搜出来的,除了你没有‘外人’能在主宅里随意进出,靳尧,老四究竟是怎么苛待了你?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以前我还是不信的,我许家调.教出来的不说个个人尖儿,这手脚不干净的只出过你这么一个,这种人,我许家是万万留不得的……”
先前被主宅里的警卫扭送过来遭受了殴打时靳尧都没有变过半分神色,但是在女人说出这话之后,他蓦然抬起了头,猩红的血丝满布眼眶,他几欲瞪凸出自己的眼球。
门口传来喧嚷声,靳尧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倏然一震,另一个少年的嗓音不知是因为变声期还是因为太焦急,像是在砂纸上滚过一般的尖锐沙哑,少年急促地喊:“母亲!”
“慌里慌张得像什么样子?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女人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玻璃桌面上,台子上的一堆器皿噼里啪啦响,像是扇着人的巴掌。
两个少年的脸都纸一样惨白,靳尧的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怒火,他既愤怒,也茫然,他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知,但是许泽恩受了屈辱,这让他比自己跪着还难受。
“母亲!”那少年也跪了下去,语音里带着沉沉哀求,“你别赶靳尧走……”
“本来我是没想赶他走,不管怎么说,看到老靳辛苦本分了这么多年,他儿子犯了这些错,拿他的功来抵也是应当的,”女人狭长的凤眼眯起,锦衣玉服华贵雍容的一个贵妇,盯着靳尧的眼睛却像毒蛇一样狠毒又冰冷,她懒洋洋的,像是唏嘘又像是无奈一般地叹道,“都说知错能改,可你看他,连知错都做不到,这么冥顽不灵,让我还怎么相信他能改?”
两个少年转头看向对方,他们彼此的脸色都惨白着,嘴唇颤抖着,眼里是同样的挣扎,痛苦,绝望,愤恨,然而靳尧的眼里更多的是不屈和抗争,他咬紧了牙看着少年,他想告诉对方,我们不认输。
但是那少年的眼里蓦然涌出两行眼泪,明明眼泪都砸在了地毯上,靳尧却像是被热泪烫着一般差点惊跳起来,少年缓缓启唇,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认了吧。
认了吧,认了吧?认了吧!
“认个屁!”靳尧猝然怒吼,“不是我做的,我认你妈了个逼!”
——认了吧。那少年无声启唇,又说了第二遍。
“我不认!我不是贼!”
——认了吧。不认你会被赶出去。
“我不认!”
——认了吧。你不能被赶出去。
“我不认!”
那少年膝行了一步,在那女人面前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他喉咙里被抠出来一样:“是我让靳尧拿的……”
靳尧不可置信,所有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他苦苦支撑起的所有的抵抗,不屈,骄傲,自尊,在这个人的妥协面前崩然瓦解,那是这世间唯一能打败他的武器。
那无声的三个字,才是真正无往不利的那把刀,轻易就能把他扎个对穿,刀下见骨,血rou分离,伴随血ye汩汩流逝的是少年人永不屈服的骨髓。
靳尧原本笔直的背脊弯了下去:“跟泽恩没关系,是我拿的,我认,我认了……”
第 18 章
第 18 章
“不是我,我不认,我认你妈——”
靳尧抱着头,疯狂呐喊着,众人吃惊地看着他。
他猝然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双目里满是狰狞虬结的血丝,他的面容几近扭曲,所有人齐齐吓了一跳。
“靳尧!靳尧!”顾擎觉出不对劲,靳尧这是又陷入癔症了,他拍着靳尧的脸,然而靳尧倏然扣住他的手腕,眼中迸出煞气浓郁的厉光,顾擎心惊rou跳之下连反应都来不及,骨节开裂的声音已经清晰传进了摄影棚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顾擎闷哼一声,林煊已经尖叫了起来,场面霎时一片混乱,有人已经拿起了棍子之类的武器要向靳尧冲过来。
“都别过来!”顾擎一声厉喝,他已经被靳尧拧住手肘翻过了身,但是在他发出痛呼时候,顾擎明显感觉到靳尧僵住了,靳尧手上的力气刹那松开,顾擎喊,“都别过来,他只是身体不好,你们别上来。”
顾擎依然背着身,轻声唤:“靳尧,靳尧?”
沙哑得像是裂帛被撕开一般的嗓音轻轻响起:“顾哥?”
顾擎转过来,靳尧正无措地看着他,他眼底的血丝已经褪去,神色间全是茫然。
顾擎一只手环住他,柔声说:“你怎么样?是不是头又疼了?”
靳尧点了点头,他看着顾擎,对方皱着眉,满额都渗着冷汗,脸色苍白,唇色发青,那是极度痛苦的表情,靳尧疑惑:“顾哥你怎么了?”
“你还有脸说怎么了!你是要杀人吗!顾哥的手都被你折断了!”林煊几乎崩溃地大喊。
靳尧惊愕地瞪大了眼,顾擎摇头:“不是,你别听他的,是我不好,不该在你头疼的时候去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