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折射着耀眼的光,生生要把她逼出两颗泪。
一路上归兰寸步不离地跟着林逸人,对自己说出的那个“不”很内疚。
她总是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一些念头却又冷不丁地冒出来,连自己都猝不及防。
林逸人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归兰伸手穿过林逸人胳膊和身体的缝隙间,从背后抱住林逸人的腰。
众目睽睽。
林逸人才刚刚感受到背后的温度,又飞快抽离。
林逸人有些惊讶,归兰双手捏紧了购物袋,纸袋上攥出了几道纹路。
视线从皱巴的纸袋,滑到光滑的手背,再蜿蜒到归兰脸上,明白了刚才那个拥抱的用意,心里感慨归兰的细腻和敏感。虽然林逸人比归兰大七岁,但是要说照顾别人的情绪,林逸人知道自己不如归兰。
“走吧。”林逸人调整到轻松自然的语气,拉起归兰的手,那扣着纸袋边缘的手指略显僵硬。
归兰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和林逸人步调一致地走。
走过玉器专柜时,林逸人一眼相中了一个玉镯,色泽古朴,质地纯正。拉过归兰的手腕,把玉色镯子缓缓推上去的时候,归兰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温润的玉把她的皮肤衬得雪白细腻。
林逸人什么都没说,捏着归兰的手反复端详。她总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在归兰的目光下有些心慌意忙,出自不好意思。
幸好归兰总能给她预期的回应,抬手在眼前欢欢喜喜地看,玉镯的光和她脸上的的喜悦辉映,她赞不绝口,发自真心:“好看。”
“嗯。”林逸人表示同意。
归兰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这个动作出乎意料,林逸人有一丝发愣。
归兰替林逸人戴上镯子,眯着眼笑:“更好看。”
归兰的手腕变回了素白,拉着林逸人的手放在眼前很认真地瞧,林逸人觉得青润颜色不及面前那张茭白的笑脸。
镯子林逸人买了一人一个,一个戴在左手,一个戴在右手,两只手靠在一起,有一丝轻微脆响。
手牵到一起,步子就会一致。
“天冷了,给你放假,不要你做饭了,外面吃。”林逸人说。
“怎么,才吃了两顿就吃腻了?”
“哪有……”
林逸人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视线越过归兰,定在不远处的一点。
林逸人的手松开了。归兰也望过去,心神打得散乱,藏起镯子的动作慌忙笨拙。
赵臻和宁玉站在电梯口,八角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光线要略暗一些,上下电梯的行人在她们背后穿行。广播换了一首舒缓悱恻的英文歌,非常熟悉的曲调。
赵臻看到了归兰想要藏住手腕上的镯子的动作,视线反而盯着那手腕处不放。林逸人笔直地站着,看到赵臻后一步也不曾挪动。归兰低垂着脸,脸颊开始发烫。
宁玉永远是最游刃有余的,笑着带赵臻打招呼:“赵臻和我到专柜来看看顾客的反馈。”
问候过后就是告别,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偶然相遇,又匆匆分别。
赵臻一直都没有说话,宁玉说出了告别的话,以为这场偶遇就此结束时,赵臻忽然出声:“这两天,我整理东西搬走。”
“不用。”林逸人生涩地挤出两个字。
“那本来就是你的。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够买套房子了,你放心。”赵臻不给林逸人反驳的时间,又说,“过两天我们公司的新品发布,有个show,你还会来捧场吗?”
赵臻细心地给了林逸人两张票,然后拥抱,道别。
归兰看到赵臻的下巴靠在林逸人的肩上,自觉地别开了眼。
“走吧。”目送赵臻和宁玉离开,林逸人又说。
归兰不动声色地揉自己的手心,躲开了林逸人伸来的手。被林逸人松开的那只手手心发烫,有些灼意。
林逸人显得心事重重,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步子不自觉地快了很多。
归兰也加快了速度,却跟不上,始终差了两三步的距离,气急地瞪林逸人,可林逸人一直没有回头。
“林逸人,你是不是还喜欢赵臻?”
林逸人这才注意到归兰在背后气喘吁吁,一双眼里盈了很多委屈。
叹了一口气,将人拉了过来拦在怀里:“和赵臻在一起十年,还是半路告别,这感觉不是分手,倒像是离婚。”
归兰原本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打算问个清楚彻底,但林逸人一叹气,再忿忿不平也都软下来,倚着林逸人一言不发。
“我承认,看到赵臻,以前那些时间里的点点滴滴都会浮现脑海,没法狠下心肠从此形同陌路。情侣分手之后可能反目成仇,但是我想,我们更像是一段婚姻走入了终结。我们曾经互相扶持了很多日子,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关,这些都不是可以轻易忘怀的,我想,就算分开了,还是希望能像老友一样。可以么?”
一句“可以么”,叫归兰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