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余晚缓缓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心跳都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锦泽。
锦泽也来凑热闹了。
老天是真的想玩死她吗?
池余晚夺过那些药,看也不看就咽了下去,接着她不再搭理锦泽,自己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埋着头走出了医院。
后面的人还是追了上来,和她隔着几步的距离,等到了热闹的街道上,男人又突然开始说话了。
“你那个药,是治什么病的?”
池余晚脚步一顿,“与你无关。”
“你可是我喜欢好多年的人,怎么就与我无关了?”锦泽好像一个闲情雅致的公子哥,长腿使得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跟着池余晚的步子,反倒还有闲心用开玩笑的体态,开玩笑的语气从池余晚嘴里套话。
“要我来看,你身体上除了过瘦这一不健康体质之外,好像都是正常的。”锦泽瞥了眼池余晚不自觉挺直的背,继续说着,“你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吧?”
“我就算变成Jing神病了,和你他妈有什么关系?”池余晚忍无可忍地转回身,伸手狠狠推了锦泽一把,她现在满心的恐惧,满肚的怨气,偌大的世界好像就剩下了锦泽那么一个不要命的。
锦泽往后小小地踉跄了一步,突然伸手抓住了池余晚两只手腕,二话不说径直把她扯向了自己,不等她做任何反应,直接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池余晚清晰地听见了锦泽唇边溢出的一声叹息,“还有我在。”
人在一定时候是会堕落的,比如心理世界的Yin影面积过大,一瞬间是非善恶都模糊了,孤立无援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伸过来托住自己的一双手,要是有一个暖源,那么不管它是什么,人都会拼了命追过去的。
池余晚没有迎合,眼泪却是滚滚而下,滑进了自己嘴里,又被锦泽温柔地舔舐掉。
锦泽并没有过分,哪怕这个吻是他期盼了无数个时刻的,但是他更清楚此刻池余晚需要的不是这个。
熙攘的人群从此刻好似静止的时空里穿梭过去,池余晚呆呆睁着双眼,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很多年前,那颗已经死透了的心里破出一片嫩芽的感觉。接踵而来的,更为清晰的,是远处巨大广告牌上的,许眠季的脸。
“你的病,我知道了。”锦泽抬手抚上池余晚的脸,这个动作把她的视线往他这边拨了一些,女孩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他那张俊逸非常的脸上,“上次我偷偷拿走了你的一粒药,找朋友化验了之后……我那个时候很震惊,没有想过你会得这种病。”
池余晚垂下眼帘,往后退了几步,她脑子里已经容不得更多的信息量了,现在哪怕她知道锦泽说的是一件关乎她的、很重要的事,可是她已经无暇去管了。
脑子里就剩下了那个人的名字。
许眠季,许眠季,许眠季啊。
看着池余晚再次恍惚地迈入夜色之中,锦泽又大步追了上去,大概了解了池余晚得的是什么心理疾病,再稍稍联想一下病因,锦泽只觉得自己这颗硬汉的心都被这个女人整得开始泛酸。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许没有女人那般细致的感知力,心思也远没有细腻到那么敏感的地步,可是感情是无论性别的共通的东西,池余晚能为了许眠季如痴如魔不知死活,他也能偏执到底死活不放过。
锦泽没办法了解池余晚和许眠季之间的故事,他在知道池余晚的病之后也想过,万一许眠季是知情的呢?万一许眠季会陪着她一起治病呢?那么他岂不是连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借口都没有了?
他犹豫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某天一封辞呈递了上去,头也不回地离开北京来了上海,他才知道,不管许眠季知不知道,不管他还有没有机会,池余晚都是他心里唯一值得尝试和等待的人。
那道浅色的背影高挑又瘦削,好像夜色再浓一点都能直接将她吞没了,锦泽不免得又走近了一些,前面的池余晚却是又软绵绵地向后躺倒了下去,他赶紧张臂接住她柳絮一般轻飘飘的身体。
池余晚又晕过去了。
锦泽弯腰抄起池余晚,男人一身黑色大衣在人群中高挑得扎眼,但要是走近细看,会发现他眼中其实也盛满了茫然,在热闹非凡的上海街头,他抱着自己最爱的人,却茫然地找不到方向。
他们一路都在奔赴,朝着离家千里的方向,追寻着一个虚空又不真实的东西,偏执又义无反顾,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迷失在这座并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找不到爱,也找不到家。
锦泽就这么抱着池余晚走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只好这样慢慢带着池余晚感受一下慢速般的夜上海,晚风吹过,女孩的脸庞掩于发丝之后,仅露出圆润的下巴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走到一条稍显安静的街边,锦泽终于是累了,在路边把池余晚放了下来,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扶着池余晚的头轻轻靠在了自己肩上。
镜子黑洞里的池余晚也晕了很久才醒过来,睁开眼,便看见自己小时候那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