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与人配合着分头工作。
花布领巾像要给屋子除尘似的,沿着屋里每样家具都扫了一轮,回到盛珣面前时却依旧干干净净。
它用自己领结的部分敲敲小红球。
安迪读懂了小熊的意思,代小熊向盛珣汇报:“小熊说,它已经去看过了这个房间其他地方的家具,这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纸扎,只有床不一样。”
小秋收回自己刚刚蔓延出去窥探全村的感知,他在安迪之后显形。
“不只是这个房间。”小秋就他的发现补充说明,“这一整个村子,只有村口石碑与这张床的真身材质不同,它们不是纸做的。”
村头的石碑就和盛珣猜得差不多,它真身就是一块真正的石头,用材上也没什么特殊,在所有能够刻字的石材里只能算一块中等料。
但对于眼前的床,小秋陈述完他对石碑的观察,在要提及床铺时却很明显的停了一下。
“床怎么了?”盛珣问。
鬼站在床尾,他落向床面的目光显得有些幽深。
闹腾的鬼娃娃也不闹了,它慢慢驱动着小红球和花布领巾挨在一块,一起停在小秋身边。
“你看一看。”小秋在安静了片刻后说,他苍白的手伸向床铺,就像轻轻拂去一些浮尘。
在小秋手指经过的地方,原本貌似普通又寻常的床一寸寸消失,露出一块长条形的深色木板来。
那是个生活中不太常见,却又很容易被一眼辨认出来的东西。
一个棺盖。
并且那棺盖还不是常规的扣着摆放,它是里侧翻朝向外,像等待着承托什么一样,静静仰面朝天的摆在那。
“这就是为什么冯蔷之前会觉得床很硬。”盛珣盯着棺盖缓缓地说。
小秋的手没有在破除幻象后移走,鬼苍白且瘦长的手指还悬停在棺盖上方。
小秋好像被什么所吸引,他短暂地怔住了,过了好一会,还是身边的小红球轻轻滚过去,碰了他一下,他这才回神,对盛珣的话应了一声:“嗯。”
盛珣没有问小秋是为什么而出神。
因为小秋很快主动告诉他:“棺木原本是棕色。”
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棺盖是红棕,与之前由它幻化出来的床头背板同色。
仿佛也就是在小秋尾音落下的那秒,空气中浮起血味。
那血气的腥臭源自棺盖内里,就像它曾浸透鲜血,而旧血尚留在木层底下还未干涸,血气没除,表层的木头便又已被新鲜血ye给涂满,于是血味层层叠叠往下沉积,最后深入棺木的每一片木屑里。
“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盛珣继续注视着棺盖说。
小秋又“嗯”了一声,等待他将话说下去。
盛珣费了一点力才使自己把视线从棺盖上移走,他微微闭了闭眼,脑中快速闪回的是关于资料册的画面。
“新新娘,八夫来抬轿,黄元白元抛。”盛珣慢慢复述资料里的内容。
这是冯蔷曾在发觉外间偷天换日后听见的古怪乡调。
最初看到它时,盛珣就与褚商讨论过,他感觉这乡调里描述的情景既像出嫁又像出殡。
而褚商当时的回答是:“你的猜测都对。”
这位褚家大哥给出答复时还眉头紧锁,透露出一股发自内心厌恶。
盛珣只反应迟缓了一小会,便明白了对方连提都有些不愿提的那个词——冥婚。
被挑选进入荒村的“新娘”,最终的下场恐怕都仅有一个,是会与荒村里的某个恶鬼结冥婚。
“但让我非常在意的还有它的下一句。”盛珣从回忆里抽身,他的眉也已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对小秋说:“抬进罗刹门,换掉旧新娘——罗刹是恶鬼,是荒村里的邪祟,但‘旧新娘’呢?”
“旧新娘”,是上一任不幸被积怨潭选中的受害人么?
如果是,那持续快二十年的人口失踪,这里有多少个“旧新娘”……又或者这里有多少怨鬼,曾经也是像冯蔷一样,是在冷风与鬼哭狼嚎声里猝然惊醒,在荒野地里惊恐惶惑的“新新娘”?
小秋没有回答盛珣的问题,他静默与盛珣对视,盛珣便觉得答案其实已经都在他们心里。
有多少“新娘”,是一件并没有办法单用数字去计算的事。
因为哪怕数字只有一,也意味着有无辜者在这块棺盖上流下过血泪,它令人心里发堵。
小秋平日里就面色苍白,他很少露出什么明显表情,可盛珣此刻看他,却觉得鬼的苍白面孔下隐约浮动着血气。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小秋轻轻地对盛珣说。
鬼向人类反问问题。
盛珣看了他一小会,从床头走到小秋站立的床尾。
“在想和我差不多的事情。”
小秋被盛珣拉过了手,听着他说:“这一趟来得太对,我们不会让这里再有下一个‘新新娘’。”
“嗯。”小秋回握盛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