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看了他良久,木着脸把他揽怀里送上车。
谢榕把他拉了回来,并且替他挡下了本该落在他身上的铁棍,李非知道这些才是重要的,可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很突兀地跑了出来,在他脑子里喧嚣,偏偏他又格外在意。
他在想,谢榕是因为被他压住胳膊逃不了,迫不得已承受住铁棍,还是本可以轻易逃脱,但是静静地待着等铁棍落下。
科里的医生都是眼熟的,见了谢榕端着胳膊进来还惊讶了一下,说哪个缺德的把我们小谢医生弄得这么可怜,谢榕朝着人家笑,大半个残废了还拦不住他撩sao的心,说怪不得骨科是二院的王牌呢,一进来都忘了自己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人的。
插科打诨的时候医生摸摸他的胳膊拍了个片子,砸到的地方有轻微骨裂,建议他绑个夹板儿,谢榕笑眯着眼儿摆摆手,说:“我注意点儿就行。”
说完就撑着想走,刚站起身左肩突然被死死地压住,李非从后面转过来把谢榕的右手又给放桌上,说:“一个夹板儿够吗?他有点儿多动症,可以的话再给加个石膏。”
医生头回见要求这么奇怪的人,也是头一回见小谢医生黑脸,他在谢榕和李非身上来回打量,一个是扎眼的那种好看,一个眉眼更为英挺,没有血缘亲疏的面相,但他不便多问,点了点头开始给谢榕上夹板。
弄完之后谢榕说要去请个假,他站在电梯门口斜李非一眼,说:“一起么?”
李非摇摇头,进了另一趟下行的电梯:“我在楼下等你。”
停车的地方跟院门离得有些远,李非转了个方向从车棚里穿过去,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阮效玉,背着个黑色挎包,眼睛有些发红。
他看见李非先是一愣,接着指了指自己说:“来找我的?”
“不是。”
“啊。”阮效玉点点头松了口气,往前倾身看了看药袋上的名字。“受伤了吗?”
李非摇摇头,把袋子不怎么显眼地往身后藏了藏,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来医院的原因,说是跟谢榕来的,这话想想就够奇怪,随便扯个由头也不是多难,只是多少有点儿像欲盖弥彰,所以索性闭嘴不说,阮效玉向来很有分寸,不会故意为难人。
他抬头看了看挂表,问道:“今天来得这么迟。”
阮效玉蹭蹭鼻子:“有点儿事儿耽误了。”说着他指着身后的电梯。“我先走了,一会儿该挨骂了。”
李非侧身给他让路,等人要上电梯的时候突然开口:“效玉。”
“嗯?”
“徐云书还没回家吗?”
阮效玉一怔,有些慌张地笑了笑:“回了。”然后转身按了开关。
李非很早就知道他喜欢跟自己性别相同的,所以在高中见到阮效玉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跟其他朋友不同,但他没坦白地说出来过,哪怕偶然间知道阮效玉跟自己是一类人,他也只是自己偷偷松一口气,没想过趁热打铁地改变关系。
他并非像有些人一样,认为自己那时候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所以不敢轻易承诺,李非只是过于自信,阮效玉看他的目光,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的本事,让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第三种可能。
所以高二那年徐云书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在他还没准备好,甚至没把徐云书放到竞争对手位置上的情况下,阮效玉就满脸幸福地说他跟徐云书在一起了。
这些年来他都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醉酒的时候可以把他扛回去,跟徐云书闹别扭的时候可以听他诉苦,只是很少主动发私人信息,更遑论稍微过界的动作,矜持到大概阮效玉一直不知道李非喜欢他。他们俩吵吵闹闹十几年,除了第一次分手的时候李非心里那点儿火苗蹭地窜起来过,其他多数时候都充当着陪酒的角色。
这回又是什么原因李非没听阮效玉说过,不过他大概能猜到,徐云书可能又和哪个莺莺燕燕做得过了火,被阮效玉发现后悔不当初地来求原谅,车轱辘了这么多年的戏码也没谁觉得烦腻。
等谢榕回来李非带着他直接回了家,他给头儿打了电话推迟一天进组,把个伤残病人放家里多少有点儿不厚道,而且这人还是因为自己受得伤。
上了楼门口放了个正正方方的箱子,谢榕围着绕了一圈,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以为谁放错了,把箱子推一边等人来认领,李非慢他一步,抱了箱子进屋。
“这什么。”
李非找了把折刀拆开封口,把装在里面的蔬菜之类的东西往冰箱里填。
“你还挺贤惠。”谢榕靠着桌角看李非干活,预想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顿算不上十分美味的午餐,心情有些愉快,开始考虑自己收留流浪汉这件事情可能非常划算。
谢榕口味偏甜,面前的糖醋素鸡很快的少了半盘,他捣了捣被糖醋汁染红的大米,没来由地开口:“今天看到小阮了。”
“嗯。”李非低头专心拆鱼骨头,他知道谢榕什么意思。“说了几遍了,叫哥。”
谢榕嗤笑一声,把筷子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