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野种要被接回家来,光是想想要跟这样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觉得恶心。
不愁吃穿的小孩,讨论长辈的桃色新闻都算得上一种消遣。父母出轨并不是稀奇事,跟豪车、保姆、名牌包和读别墅区旁边的国际学校一样,几乎快成为这些有钱家庭的标配。
没停下脚步的祁抑扬当时甚至没有看清楚谈少宗的脸,只是从那件短袖推断这小孩儿不怕冷。
那周周日,岑美lun带着祁抑扬应谈太太早前的邀请去谈家做客,倒不是什么正式聚会,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喝下午茶而已。谈家的资产在这个别墅区虽然排不上前列,但谈太太很擅长打理邻里关系,家里用惯的阿姨又很会做西式甜点,靠这门手艺帮谈太太吸引了不少客人。谈太太招呼岑美lun尝尝刚出炉的舒芙蕾,又跟祁抑扬说蕊蕊在房间里练琴,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上楼找她玩吧,她不知道你也会来,看到你肯定很高兴的。
升入初中,祁抑扬越来越意识到和女孩子单独共处一室不妥,何况他和谈少蕊一向不算玩得来。只是现在拒绝谈太太的提议直接离开又实在很不礼貌,他计划着在楼上随便找个空房间打发十五分钟,之后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提前回家。
祁抑扬知道二楼右手边的两个房间属于谈家两姐妹,走到底是大人的主卧,两家的房子户型差不多,他根据自己家里的情况推断左边是书房和储物间,他凭直觉打开左边的第一扇门,里面却有人闻声回过头来看他。
近距离见到谈少宗的第一面令十三岁的祁抑扬在心中很刻薄世故地想过,谈康出轨的理由大概很好猜,看谈少宗的脸就能知道。
被谈少蕊形容得如同垃圾一样的小孩看起来并不招人讨厌,他对祁抑扬不敲门就突然闯入的行为并不感到生气,更没有夸张尖叫,他只是站起来,顶着一张写满懵懂困惑的脸看向祁抑扬。
祁抑扬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总要找个地方打发一段时间才好脱身,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眼前的人看起来不会像谈少蕊一样吵闹,他也无需顾忌男女有别不宜单独共处一室。
祁抑扬关上房间门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几本崭新的初中一年级教材,原来小孩儿刚刚正在研究新课本。一堆新书里只有一本包了书皮,祁抑扬打开一看,居然是美术,最最无关紧要的一门课程,右下角写着谈少宗,谈少宗,祁抑扬在心里读一遍。
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男孩似乎发育迟,比他要矮半个头,因为瘦的缘故看起来更显得年纪小。听了他随口讲的一句话,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就叫他,哥哥。他甚至还没到变声期,一讲话就完全是个小孩子。
祁抑扬看出来他叫出口就后悔了,十二岁的谈少宗根本不会掩饰表情,也因为只有十二岁,做出生气和后悔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幼稚可爱。
他生出一种占到便宜的心情。家里的几个堂弟读到小学毕业班就已经开始叛逆,来家里做客都直呼他大名。他在这份好心情当中仔仔细细参观了谈少宗的房间,看起来谈康此前并未亏待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他散落在架子上书桌上的模型玩具、电子词典以及书包文具都不是廉价货。
谈少宗果然不像谈少蕊一样话多,大部分时候是祁抑扬在讲,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玩过的东西都差不多,谈少宗现在感兴趣的祁抑扬一两年前也玩过,现在回头看就觉得幼稚,青春期的男生又总是喜欢在比自己小的人面前装成熟的大人,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对谈少宗房间里的物件逐一评头论足,但是哪怕他表现出鄙夷谈少宗也不打断他或者反驳,只有在看到祁抑扬拿起来他床头的船模时才难得略显得意地多讲几句。
祁抑扬最后又把话题绕回一开始看到的课本上,问谈少宗:“你干嘛只给美术书包书皮?进初中了没人再认真上美术课,美术课是最不重要的一门。”
谈少宗因为困惑而皱眉回头看他,他第一次表现出对祁抑扬的不认同:“因为我喜欢美术课啊,这跟美术课重不重要有什么关系?”
祁抑扬竟然一时找不到话再反驳回去。
那个下午祁抑扬愉快地打发掉了比十五分钟要明显更长的时间,除了关于美术课的言论可以算作小小的争执,别的时候谈少宗都显得很乖巧,跟他相处就像在午后犯困时躺到床上打了个舒服的盹儿。他跟谈少宗道别,下楼胡乱扯了个要上壁球课的理由回了家。
岑美lun在晚餐前才回来,饭桌上安排祁抑扬明早去隔壁带上谈少宗一起去学校。祁正勋知道隔壁的家事,知道谈少宗身份敏感,不太愿意自己儿子过多掺和。岑美lun只好解释是谈太太下午喝茶的时候说起来,把谈少宗送到二女儿在读的学校是她主动跟丈夫提的,既然孩子已经回家了,也就没法儿不豁达,她其实也想开了,无非多个人吃饭多花点钱,只是蕊蕊还是完全接受不了,连同路上学都不愿意。
岑美lun问丈夫,她都这么讲了,我总不好装作没听到吧,而且她那份宽容我都做不到,你要是出轨我是非离婚不可的,我想着一个小忙帮也就帮了,我都跟她约好明早两个小孩碰头的时间,总不好现在再去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