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避而不答:“我喜欢你做的包子。”
“吃了这么多年的包子还没吃够啊?”
他摇摇头说:“你别卖包子了,我可以养活你,以后你只做给我一个人吃就成。”
那一年他十六,而彼时的阿埋已经十九,他心里想的什么,早已瞒不过她。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阿埋眉心一皱,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眸中深沉显然明白了什么,却只是凝重地别开目光,状似漫不经心道:“我要你养活我做什么?你现在可以自力更生,我也老大不小了,自然该找个好人家托付后半生。”她伸着懒腰靠在椅背上,却不看他。
几句话突然砸到他头上,他几乎听得懵了,蓦地站起身跑两步跨到她身边:“你要嫁人?”
她笑笑:“是啊,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人家我都找好了,是个书生,穷是穷了点,不过看面相挺实在的。”
她当真的!
他急切地将她从座上拉起来:“你就这样把自己托付出去了?什么都不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就相信他?你了解过他吗?他能做到一辈子对你好不离不弃吗?你……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你?”她抬眸盯住他,目光平平淡淡,话说得也意外地冷淡,“姚姚,你应该明白,我要成亲,和谁都可以,独你不行。”
“……”一句话将他噎住。
彼时他已比她高出半个头,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却头一次觉得她那样遥不可及。他很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他想问和他相依为命不好吗?他也想问她当初说会保护他的话都不作数了吗?她怎么忍心这样轻而易举地舍弃他?可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却只变成了一句:“他会对你好?”
阿埋没有看他,她沉默了很久,笑着说:“嗯,当然会。”
当然会?呵,当然不会。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准备出嫁的那段时间里,他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他想过以后没有了她的日子,自己应该怎么过,他想她以后会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中,所有的温柔都交给那个人,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难以忍受。
那一阵,白石镇下了连月的雪,他悄悄为她卜了一卦,结果令他倒抽一口冷气。卦象显示她会死在成亲的那一日,天命所归,任何人无法扭转。
他知道,自己必须为她做些什么了。
十二月,大雪封天。
谁都没有预料到,那个新郎官会在迎亲的半途上就那样逃了。听说是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又嫌弃阿埋粗俗不堪,不愿将自己一辈子锁在这儿。
他想他算什么东西!
他想娶却不能娶的人,怎还由得旁人来嫌弃!
可他想到那个卦象,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来。
新郎官的事被他瞒下来,他套上了新郎官的喜服,用咒术幻化了一张脸。十里长街,八抬大轿在小巷中转了一大圈,被抬回了家中。他本事不算大,但让人看不出蹊跷却也不是难事。
迎亲,拜堂,送入洞房。
一系列的过程中,他一句话没敢说,只怕生出任何纰漏,最终被她发现什么万一。
一切像是没有任何异常一样。
盖头掀开的时候,阿埋几乎是傻了,她愣在那里大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盛装出嫁的模样,头一次觉得她的美其实可以惊心动魄。他坏心眼地想,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了。
唯一的夫君,多好。
她惊悸道:“怎么会是你?!”
他说:“嗯,是我。”
她神色变了又变,终于甩了他一巴掌:“大逆不道!!”
“再是大逆不道,你我也已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算是夫妻了。”
她还想骂他两句,他却灌下一口酒,猛然拉着她的腰拽向自己,一吻封缄,酒水混着他的血一起渡入她的口中。
他记得那时她是挣扎过的,却被他以蛮力压制。
阿埋功夫不差,他知道她可以挣脱的,却不知为何没有挣开。他看到她眼角滚落的泪,像是愤怒,又像是心疼。
他想,他的阿埋,还是容易对他心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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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早有预感那天晚上会发生一些事,只是不清楚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到来。可大约当真是天命如此,他对所有人都设好了防备,却独独遗漏了阿埋。
那本该是他们的大婚之夜,那个阿埋钦定的新郎官却领着几个官差连夜闯了进来,胡搅蛮缠硬说他就是那天煞孤星,不出三日定会给白石镇带来血光之灾,这连月不断的漫天飞雪便就是证据,非要将他血祭苍天不可。
血祭苍天?他瞬间如茅塞顿开般地明白了什么。
身为一个咒术师,他从不觉得血祭苍天是个笑话。不论那书生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歪打正着的,也不论这天灾究竟因何而起,但天道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