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不语,又看看楚晔,楚晔正看着她,目色幽深。心有惴惴,不安地问:“说错话了?”
楚晔不答,转身对着恭王说:“王爷可听清楚了?朕已传召沈尉入京。恭王先回吧。”
恭王走后,阿媛心中忐忑,再问:“晔哥哥,我说错话了?”
楚晔目露疲色,说:“没,阿媛先回吧”。
“我……”
“阿媛先回吧,我只是有些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
随着脚步声远去,屋内寂静下来。楚晔疲惫地坐下来,业国始终是她熟悉的母国,那些被强行忘记的东西,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也许不用乌兰根,她也能都记来吧。
恭王此刻的心事,已不在沃水一案上了。
那个少年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十分可疑,若是他自己想出来,这样的人为何只放在书房,不在朝上,刚灭萧党,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哪怕随便给个官职,历练一二便可堪大用。若是是皇上教的,那便更了不得了,如此宠爱,又长得那样漂亮……楚氏皇族可不像那燕氏一族,是断不能出这样丑事的。恭王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不过十日,沃水郡守沈尉应召而来。
御书房内,楚晔听到奏报,并未急着让人进来,而是先跟阿媛说:“阿媛,你来问吧,这次我在一边听着。”
“可……可上次……”阿媛想到上次楚晔似乎并不开心。
楚晔看着她,眼里虽有犹豫,可那跃跃欲试之色也清晰明了。他的阿媛所有情绪总是一目了然,而她自己似乎也从不掩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灿烂的姑娘,定是从小被护得很好。那个玉枢啊,究竟怎么把她养大,都教了她些什么?
恭王得到沈尉已入楚都且已进宫的消息,火急火燎地来了御书房。不巧,两人一同进门。
沈尉四十多岁,任沃水郡守已有十多年,官声一直很好。脸上虽有赶路风霜之色,但半新不旧的官袍却十分整洁。
沈尉还是第一次面圣,看见年轻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冷峻,不发一言。边上站了个眉目Jing致的少年,那个少年,倒对着他灿然一笑,走下台阶,说:“皇上日前已看过郡守的折子,有几事不明,所以特叫来郡守问上一问。”
“不敢,皇上尽管问,臣定知无不言。”
沈尉未听见皇上出声,倒是听见少年又接着说:“沃水年年大水?”
“是”
“只在初秋?”
“不止,有时春季雨水也会多些。”
“听闻,沈大人已任沃水郡守十多年之久?”
“堪堪十一年。”
“沈大人觉得如今沃水灾祸跟十年前相比如何?”
“虽年年发水,但从五年前开始有所好转。”
“沈大人素有廉洁之名,拨款年年有余,不会是沈大人在自掏腰包吧?”少年人畜无害一笑。
“臣没有。”沈尉赶紧跪下,拿出厚厚两本帐册,呈上,“皇上,这是去年和今年年拨款灾银的帐册,请皇上过目。”
“起来。”楚晔淡淡地说。
少年接过帐册,自顾自地看起来。
恭王在一边,暗自惊心,这是怎么回事,今日由那少年主审么?抬眼看看皇上,见他面无表情,端坐在上。
不一会儿,少年笑着对沈尉说:“沈大人做得一手好帐,事无巨细,一一写得明白。我也看得明白。敢问沈大人,为何安置灾民费用会是修堤费用二倍之多?”
“因为需给灾民造房,还得再给他们土地,寻为生出路,自然会多些。可历年以来,这笔费用也是一年一年地在减少。公子可以命人去沃水郡拿来历年的帐册。”
“不必,我自是相信沈大人的,年年水灾,沈大人自然不会把百姓安置在原地,而是离沃水更远一些,这么一样,临水而居的灾民会越来越少,那费用自然是历年减少。所以到如今才会有节余?”
“是”
“可既有节余,为何不好好修堤,而是会年年有水患?”
“臣有修,年年修。”
“既有修,为何还有水患,既有水患,那沈大人修到哪里去了?”原本笑着的人,收了笑脸,威压十足。
沈尉头上冒出冷汗,一时有些语无论次:“臣……臣……”
“我来替大人说,大人确实年年有修,可自从五年前由于下游业国沃水治理好后,水势顺畅不少,水患也减弱。于是大人便把重心放在安置灾民上了吧?”
“是”
少年眉目冷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怒斥道:“沈大人你这做法与扬汤止沸有何不同?还是沈大人为了博个好官声,舍本逐末,故意做些让百姓显而易见,马上能受益的事,让他们感思戴德,叫声好?”
“臣不是,臣决无此想法。皇上,圣明”沈尉吓得重重叩倒在地。
楚晔垂眸不语。
☆、让人伤神
少年展颜一笑,露出一